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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要去拜见的那位大人……是和他有血缘的。虽然从小没有过父亲这种称谓,但他心里知道,那位大人与他,其实就是所谓父子这样的关系。因为是羞于启齿的血缘纽带,所以就连家中外仆,都很少知道他的存在。生下少年的早亡女子……是支那人。这一点,曾让那位大人对他十分的不满。冰冷的夜里,他只穿了浴衣,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木屐踩在暗色的石子上,似乎预示着今夜也是难熬。摸摸自己的面容——为什么就这么秀丽呢?竟像一个白瓷作的娃娃。那位大人平时对他十分冷酷,也只有在解开他衣服的时候,会露出这样的赞叹。可即使得到了恩赐,他并不快乐。他总觉得自己好象迷失在梦的世界一般。推开门,大人已经在那里等他了。虽然只是一间侧室,但夸张的还是有十张榻榻米大小。里面只点了一根蜡烛,照出一个年迈武士苍老的脸。浩源……你过来。坚毅的面容上布满了深刻的痕迹,这位大人曾是长州藩的武士,参加过反对天皇的战争,虽然现在没落了,但究竟是娶了新盛财阀的女儿为妻,重振了门纲。奇怪的是,今夜,这位大人如此和蔼温言,他却一点没有开心的感觉。走进门里,他乖巧地坐到了那位大人怀里。他知道即将发生的事,因为那是他的宿命。苍老的手刮上白皙的面庞……你真美。话语响在耳边,他便被推倒在了地上。在烛光的映衬之下,他自觉地打开了自己的双腿。缠绕而蠢动的指尖,攀上了他全身的每一个角落。他还是哭出声了。痛苦总会过去,明天将会到来。撑过去……就好了。屋宅的主人是个带了些许神经质的女人,财阀家的长女,福山夫人。他很少见到这位夫人,因为她看见他,就会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用袖子掩住鼻尖。日子就这样过着,一天又一天。直到有一天,他正在被困住院子里看花,忽然腹痛如绞,便直直地栽了下去。堕入黑暗,他几乎都不想再醒来。死了么?他想。死亡,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呢。醒来,又还剩什么呢?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一阵争吵声将他的意识拉回。是夫人的声音。你以为这个家我什么都不知道么?睁开一条眼,那位大人的身形似乎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却没有说话。这样污秽的人怎么能留在这里!你也自甘和这样肮脏的东西为伍吗?他刚爬起来,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脚给踢翻了。再次醒来,是在轮船上。身边却出现了一个说着外国话的白胡子老夫子。后来他明白,原来,这是他中文的教师,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中国。他活下来了。作为一个不被承认的存在。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那黑夜深处……一遍又一遍喃呢在他耳边的情话……我最后的情人。一个月的轮渡,他学会了简单的中文对话,落了地,他被安排在一个乡间不为人知的私塾上了两年儒学。而他也从此知道了自己母亲的姓氏,宋。从此他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宋浩源。过了新春,他就十五岁了。除了自闭寡言和出奇的苍白漂亮,他和其他的同学,分辨不出不同。与健全心智的少年不一样的是,他没有心力去关心日常的繁杂与快乐,他只是机械地去做自己的事。每日练枪,学武,发呆。春天的时候,他接到了一封久违的家中的信,称赞他表现优异,不负家中的期望,并且在同时,他被送进了关东军参谋部在中国设立的特务训练营。训练营中,他表现得并不出众。甚至很多简单的伪装、暗杀术,他都无法顺利的完成。训练员对他的评价是:不用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心。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培训班毕业之后,因为他仅有的,还算出色的中文能力,被从一个特殊的渠道直接派往了南边的一所讲武堂,做了现代战争讲师。第一次注意到那人是傍晚放学的时候,那人正在荷花池边晒太阳。就是一眼,他就被深深的吸引了。水塘中的缤纷丰韵了如水的荷花瓣,却并无法洗去那人一身的孤独与戾气。那人背对着他,只露出一个和他一样的青年的萧索背影。就好像落日尽头,只有那人一个人。他却好像找到了知己般,被牵引着走了过去。走到身旁看见了面目,他认出那是在校长介绍他给众人时,被称作枪术指导的同僚。当时一群人嘈嘈杂杂,七嘴八舌,他也没有注意他,只是记得这人尤其的英俊,却又带着百无聊赖生人勿进的气场。他走过去,还未开口说话,那人就看到了他。眼神直直地迎上,目光对峙的一瞬间,他不禁一怔……这是怎样一双眼呢,透着凉薄、冷漠甚至不辨人情的混沌……也只是一瞥,那人就转开了视线,似乎他不存在一般,继续自顾自地去看荷花了。你在看什么?过了半晌,见那人一动不动,他好奇地问道。我在练目力。那人淡淡地说,声音厚重好听。他一怔:这个有用么?打枪好瞄准。你枪法不好吗?我枪法很好。真的?那人没有回答他。后来他又试着说了别的,那人只是听而不觉似地坐着。他也坐了下来,陪那人一道看。他们就这样孤孤单单地一起坐在大石头上,谁也没有说话。他却没由来地觉得安心……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自从漂洋过海,来到这片异域,他带了不能融合的奇特疏离感。这种疏离感让他每天如踏云雾,飘渺难觅,无定无爱。可这样没有爱恨的平淡甚至虚渺,却在和这个人静静坐在池塘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