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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啊?!”丛阳一双眼瞪得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和樊沛有什么恩怨,跟我无关。”“我看过樊沛那份真的质检报告,”杜君棠坐直了身子道,“这又是樊沛的人,谁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回去之后,你找人查查这电脑有没有装监听监控。”丛阳当下又觉得此话有理,拿人工资替人办事,他点点头,却还是有些犹豫道:“那咱们……就把他扔这儿?”他指了指窗外。杜君棠顺着丛阳的动作看了一眼,窗外大路平坦。“接着开,”他收回目光,吩咐丛阳,“把医药箱找出来。”“啊?啊……哦。”丛阳心中再奇怪,手里还是得照办。他翻出车内常备的医药箱,转头看见他老板把人家小伙衣服脱了。他眨眨眼,一声没敢吭,连地上那人健硕漂亮的身材都没敢多看,慌慌张张把医药箱递了过去。丛阳总觉得自己见鬼了。他老板,常年冷脸傲气的他老板,瞧着就像旧时代地主家小儿子的他老板,让人觉得下车都该趴下给他垫脚的他老板,此时正单膝跪地,用自个儿的手帕给人擦汗。丛阳一脸惊恐,弓着腰待在原地,可车就这么高,他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老板都不坐,他哪儿敢下屁股呢。他就这么瞧着他老板的背影,看他老板把人家上身扒得精光,看得心惊rou跳。杜君棠从医药箱里取出棉签、酒精和碘伏。丛阳这才留心多看了两眼地上的人,原来那人左臂伤了,他刚拖人上来,还以为衣服是汗湿的。杜君棠垂头给那人消毒,没半晌,丛阳就看见那人开始扑腾,大概是疼的。丛阳替他揪着心,他老板是个没耐心的,丛阳生怕杜君棠看那人哼唧,直接一脚给人踹下去了。他还想着呢,忽然听见车内响起声沉稳语调,“别动,没事儿。”那嗓音低沉到近乎轻柔,简直像劝哄。丛阳再三跟自己确认那是杜君棠发出来的声音,不是他,也不是司机老杨。他确认过,彻底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了。丛阳乖乖等在旁侧,这车就这么随意地开了许久,杜君棠才将那人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又穿好了,重坐回座上。丛阳顿时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说什么,又看见杜君棠拉起那人的左手,用手帕一点点擦净了他手心里的一点血污。杜君棠看着窗外的景色变换,路边有树林灌木,轻轻放下了江帆的手。“停车。”他垂眸又看了眼江帆,鬼使神差地,伸手替那人调正了领口的领结,他余光看见丛阳又是那副瞠目结舌的脸,自己也惊讶。闹什么多此一举。“那边,”他看了看那堆高高的灌木丛,“扔过去。”丛阳只好硬着头皮照办。他按原样把人拖下去,扔灌木丛后面时还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住啊兄弟。”丛阳再上车,看杜君棠脸上仍是平日里那副表情。车在行驶中,他却忍不住回头望了又望,小心翼翼地问:“刚刚那人……”话里多少有些揪心。杜君棠目视前方,淡淡道:“一点强效的镇静催眠而已,樊沛心里应该有数。钱包手机也都在身上,死不了。”丛阳“唔”了一声,点点头,不再说话了。只是他总觉今夜的老板反常,又心痒痒地用余光偷看别人。杜君棠仍靠在椅背上,手里捏着那块给人擦过汗擦过血的手帕,没扔进垃圾篓,反倒自然而然地团了团,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第04章江帆醒的时候,彭筱烟正在窗边插花,旁边站了一溜男人,黑西装黑领带,毕恭毕敬,离得近的捧花,离得远的报话。“昨晚谁给你发的定位来着?”所有人都围着彭筱烟,没人发现他醒了。那时彭筱烟背对他,和数年前不同,她剪了短发,江帆看着她卷曲的发尾,听着熟悉的音色,才敢确定她是她。“丛阳?真行啊,要不要我给他发个救死扶伤奖?”刚答话的男人站在外围,对彭筱烟的话信了八成,一时紧张起来,大概他和丛阳关系不赖,又怕丛阳因为这事儿丢了饭碗。“他也是好心……也是想帮二少分分忧。”男人这样说了,旁边的兄弟伙也一脸着急,可谁也没敢跟着说一句,只能在心里瞎琢磨:彭家姑娘不就专职给杜二少擦屁股的吗!怎么这回抱怨这么多?这两家是生了嫌隙吗?这以后得怎么伺候着啊?彭筱烟连花也不插了,招招手就有人把椅子给她搬到身后,她一屁股坐下,像愁到深处,一股子语重心长的味道,“真行啊他!这可真是替他老板分忧了——谁替我分分忧?他不找你我还能当不知道,他找你了我把人招回来招一堆事儿我跟谁说理去?”跟班们站着,没面面相觑也知道彼此都是一脸懵逼。彭筱烟自打把人救回来,几乎句句话都在跟他们打哑谜,简而言之,根本没人听得懂这位祖宗在说什么,可即使她说不明白,也没有那不知趣的冲上去问。不过中心思想总结下来,大体如下:这人着实不该救;可这人又不能不救;怎么就让她撞上了,真让姑奶奶发愁。周围有个黑西装大兄弟花粉过敏,他默默伸手把同伴怀里的矢车菊推远了,鼻子皱了又皱,硬忍着,眼眶泛红,心中悲怆。想走也不敢走,气氛不合适。彭筱烟忽然戳了他一把,“过去。”她冲江帆那边挑了挑下巴,大兄弟看见床上那位爷的被子滑了一半,露了半边身子在外边。他强忍着不适上前,捏了捏痒痒的鼻子,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凭他对彭筱烟的了解——他也不知道这祖宗是要他扯了被子还是盖上被子了。“阿嚏——!”喷嚏打歪了。歪在江帆胸口,好在歪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飞到江帆脸上。装睡是装不下去了,江帆的睫毛抖了又抖,心中五味杂陈。“祖宗,醒了。”大兄弟回头道,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称谓有误,赶紧退下,不想吸引火力。江帆先头疼,生理上的,四肢也疼,而后又有些难以招架的心理上的“头疼”,他支起上半身,看着对面山大王似的彭筱烟,想认又不敢认。彭筱烟就近卸了方才那位大兄弟的黑领带,把剩下的花全扎了一捆,起身送到江帆枕边,又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了。大兄弟按着凌乱的领口,赶紧溜了。“身上还有哪儿不舒服吗?”此情此景下,彭筱烟倒比江帆自如得多,大概跟已消化这事儿好几个小时也有关。江帆有问便答,靠在床头说:“脚脖子痒。”彭筱烟也不避忌,掀开被朝下面看了一眼,“蚊子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