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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热乎。这大半年,家里的钱大头儿都砸进薛炎这病里了,中间借款借了不少,还搞过众筹,不过数目都不算大。大开销在薛炎去世后就很少了,最近的一次重要开支是丧葬费用,这些账大部分都还算正常。其中比较奇怪的是,借款行为带来的几次数千或一万左右的金额数目在薛炎进入中心医院前,也就是没入院接受治疗时就存在了,而在薛炎入院之后,陆陆续续分批汇进薛炎数个直系亲属户头的金额数目总计有近五百万,但在公开众筹中,他们筹得的善款总和也不过十二万,这个出入太大了。就算真有什么社会热心人士,也绝不是这样献爱心的。江帆立时明白了。薛炎这一家是来者不善。他们三人下车,江帆手指勾着车钥匙走在最后,边走边调整呼吸,心知今天的谈判必不简单。他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快步跟上去,小声问:“老屠呢?”丛阳看了眼他老板,又看了眼江帆,说:“去试试能不能在协商前,动摇一下薛炎家属。”停车的地方到大门口有挺长一段路,江帆视力不错,老远就看见杜夏可,一个该在也不该在的人。他倒是挺放肆,连避都不避了。江帆心里嘲弄过,又觉得不怎么对劲,毕竟那么大笔钱,不揣着自己花,拿出来搞这种曲里拐弯的内讧,真不像杜夏可会做的事儿、杜夏可原本也是要进去的。大概是转头的时候蓦地看见他们一行人,犹豫了,才在进和不进之间选择了不进。杜夏可站在门口等,脸上挂着的笑意味不明,不过十成十不招人待见就是了。大门口的,明着给难看、说坏话太跌份儿,杜夏可开口时倒不怎么杵人肺管子,就是就薛炎的事儿跟他们闲扯几句,他们仨里没人爱搭理他,基本净听他叨叨了。“唉,怎么这么突然呢?我那天跑了趟老爷子那儿,正好消息传回去。老爷子当时没吭气,不过脸色一下子不好了。还好最近不是什么敏感时期,不然这事儿得闹翻天了。”“临时小组给出的方案短期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咱们今儿把最重要的这一环走完,估计就能歇口气儿了。”杜夏可和杜君棠并排走着说,丛阳和江帆只能往后面挪挪。江帆恨不得后退一步再一步,他想起眼前这孙子找人虐待动物还刺激杜君棠他就来气,他怕自己离得太近,忍不住在这儿就给杜夏可一顿胖揍,揍完还方便,直接送那厮就医。江帆于是缀在最后,隔了挺远,中间时不时还有人横穿过去,搞得他和前面仿佛两伙人似的。他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路过导诊台,听见有人用嘴发出“噗嘶噗嘶”的声音,跟小学生打暗号似的,朝他来的。他又看见那个朝他要锦旗的小姑娘。脚步没停,只是刻意放慢了,江帆往那边看去,只见那小姑娘猛眨眼睛,频率快得跟里头进东西了似的,她用口型悄悄说,“院长今儿来啦!”江帆并不太意外,点了点头,跟小姑娘比了个OK。走过导诊台也就几步路的事儿,江帆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上车后就开了静音模式。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他们铁杆工作小组的消息。可怜的不招人爱的杜君棠老板,贴心贴肺的宝藏班子就仨人,拉个群上面人数都只有个可怜的“4”。是屠越发来的一段语音。江帆在后面看见杜君棠边走边挂上自己的蓝牙耳机,挂在没杜夏可的那边。杜夏可和他们一起坐电梯,在六楼时分开,临走还说了句等会儿见。江帆也在听语音。那声音不大,但音量调到百分之八十,就能听清里面在说什么。“你还拿着这玩意儿干嘛!”“当时医院送的……人说不往回要了,直接拿走就行。这毛巾质量多好呀,我瞅着不错,就一直揣包里了。”“唉,贪这点儿?等我回去给你买个百八十条!赶紧把这玩意儿扔喽。”“有钱也不是这么使的。别整得跟暴发户似的,咱就是普通家庭。”“嚯,”那边闻言闷闷地笑起来,“现在可不就跟暴发户似的么。诶你听我的,等会儿麻溜扔了,别把这个搁包里了。”“行,知道了。”……杜君棠听语音似乎比江帆早几秒,在江帆刚听过一半时,就看见杜君棠捏着手机,勾了勾唇角,说,还真是意外之喜。铁杆工作小组不断跳着提示,丛阳和屠越简明扼要、你来我往地聊了数次。江帆每看一条消息,心就扑通扑通地、兴奋地跳。这是屠越在厕所隔间录到的,再出来时,薛炎家属已经拐过楼道,混在候诊的人群里看不清了。顺着道儿,屠越把厕所和走廊的垃圾桶都看过,没有发现。“丛阳。”那边还聊着,杜君棠忽然出言打断。他不动声色,抬了抬下巴,视线落在一个中间闪着红光的电子探头上。“去监控室。”讯息的传播比风还快。一夜之间,沉底数日的话题因为走向反转而重出水面,热度飙升。第65章监控录像一路追着薛炎的妈和他亲哥,他们压根儿没把东西扔在医院里。屠越在医院外的垃圾桶里找着了一沓前天的报纸,报纸里包着一条半新不旧的毛巾。厚实,干净,还有股肥皂香,应该是用过之后又洗过。毛巾的左下角有一行小小的刺绣——C市第五医院。癌症,五院。江帆心里好像立了口大钟,被什么敲动了,“当啷当啷”地响。他想起自己先前在咖啡厅外无意看到的画面,坐在杜夏可对面的那个人,是林秘书,樊沛的林秘书。接近真相的紧张让他心乱如麻,不过他没什么时间调整情绪了,六楼会议室的大门近在眼前。翻了会儿垃圾,让他们误了时间。会议室里已经有人在等了,临时小组的代表、薛炎家属和杜夏可。那代表看起来挺不像那么回事儿,只是在看见杜君棠进来时,立刻站起来笑着打招呼。杜夏可没动,就坐在原处,坐没坐相,一副轻松自得、胜券在握的模样。江帆的视线穿过他俩,落在靠后的薛炎家属身上,一男一女,正是他们在监控中看到的那两个人。中年妇女大概视力不好,看他们时得虚着眼,费劲儿半天,却看见屠越手里那一卷报纸,顿时脸色剧变,一只手哆嗦着,去抓他大儿子的手腕子。那男人也是满脸写着糟糕,手放在大腿上,攥着自己的裤子,一条腿无意识抻出去,仿佛随时准备逃跑。手机内的语音以最大音量外放。杜夏可还坐在那儿,只是坐姿渐渐端正,神情震惊,边听边愣神。没人敲门,大门忽然被推开,中心医院的院长杜远衡迈步进来,他年纪大了,步伐却很稳,扫过众人的目光是淡淡的,最终将目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