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完结倒计时】

    Chapter　24

    托马斯也被莱昂的愚蠢和疯狂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面前的摄政王后。几年前，他曾经在朝会上讽刺过埃莉诺。他从未想过，理查五世如此轻易地退出历史舞台，他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依仗，而奥兰治的摄政王储妃是埃莉诺的亲jiejie。

    眼前的埃莉诺依然年轻，几年的时光，让她的美丽彻底地绽放，明艳妩媚，耀眼得让人难以直视。王后换上一身骑装，神情坚毅，在盛怒之中依然保持着上位者的气度，与他对视：“墨洛维让您领导全军，对吗？”

    “是的，王后陛下。”托马斯颔首。

    埃莉诺打量着这位几十年来屹立在霍普政治巅峰的贵族。他是理查五世的狂热支持者，渴望通过战争夺得更多的领土、更丰富的资源、更大的权力。他永远选择激进地出击。以往，他的权力与思想总是给墨洛维带来一些麻烦。

    但今天她需要这样的人。

    埃莉诺说：“我知道您只带了两万人。我要其中一万人进入备战状态，跟着我去前线。您立刻让布拉德伯爵分出五千骑士——我知道他拿得出——艾尔文这里，我要调走一万人。莱昂被削成什么了？侯爵还是伯爵？他那儿有多少士兵？”

    “莱昂——伯爵，殿下。”托马斯回答，“至少有两万人，不算他额外聘用的雇佣兵。”

    “我都要用。”埃莉诺说，“这样，可战斗人数不会少于默德姆林带的人。请您立刻安排吧，两万五千士兵太阳落山前和我出发。”

    托马斯没有动弹：“王后陛下，恕我直言，您想发起战争？”

    “不。”埃莉诺否认，“但我至少要有威慑默德姆林的能力。承诺善待莱昂的是墨洛维，不是我。霍普的伊丽莎白有什么不满，请她夜晚尽情来找我。实话和您说，我要带莱昂去前线。然后……试着谈判吧。”

    托马斯在埃莉诺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尽杀机。那是燃烧的、愤怒的烈焰。

    “请您帮助我。”埃莉诺恳切地说，“我走后，您留下辅助墨洛维。如果前线情况不妙，请您向艾尔文寻求帮助，并且传信给其他三个国家。”

    托马斯缓缓地点头。

    埃莉诺对他笑了笑，眼底漫上一层清澈的水光，她移开视线，眺望着远方：“如果我没有回来，告诉墨洛维，我爱他。”

    埃莉诺身穿软甲，骑上墨洛维十六岁时拥有的战马，没有佩剑，要求大军低调沉默地前往前线战场，而她带了一支两千人的轻骑兵，直奔莱昂的领地。

    次日清晨，她见到了烂醉如泥的莱昂。

    他成夜在自己的城堡里狂欢。好像没有明天那样近期享乐。

    领地上所有的士兵都优先效忠于埃莉诺，她让他们立刻滚去前线，然后出入城堡如无人之境。当埃莉诺让人把莱昂从床上绑起来、丢到自己面前、用冷水浇醒的时候，莱昂依然以为自己在做梦。

    埃莉诺厌恶地看着他。在酒精与纵欲的影响下，莱昂依然十分英俊，甚至多了一些颓唐的美感。

    他睁着迷蒙的眼睛，好半天才聚焦在埃莉诺身上，怪异地冲她咧嘴笑了起来：“是您啊，被赐福的埃莉诺王后。”

    埃莉诺对他无话可说，示意几位孔武有力的年轻骑士把他直接绑走。

    莱昂却好像很有谈性，一路喋喋不休地说：“我知道，墨洛维快死了。他从来都很会忍耐，我得罪了您，他怎么可能只是给我换了个封地？他死的时候，一定会赐死我。我又为什么要让您们好过？格林尼特出兵了吧？您的哥哥jiejie，根本赶不及救您吧？诸位就都给我陪葬吧！”

    埃莉诺无动于衷，冷漠地回答：“既然知道死期已至，您还不如自行了断，选个痛快点的死法。”

    “自杀？我？”莱昂哈哈大笑，“亲爱的埃莉诺，自杀只会进入深渊啊！我怎么能自甘堕落——堕落得和墨洛维一样？”

    “把他的嘴堵上。”埃莉诺彻底放弃与他交流，时间紧迫，她快步向城堡外走去，“带去前方战场。”

    当日晚上，埃莉诺折回前线。

    经过一夜休整，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埃莉诺与默德姆林分别骑着马出现在庞大军队的最前方。

    默德姆林本人和战马都佩戴厚重铠甲。为了证明身份，他没有戴头盔。这个年代并没有上战场的女性，因此，即使战马披挂盔甲，埃莉诺也只是身着骑装。她同样没有戴上面纱，美艳的脸庞一览无余。

    几年前，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默德姆林就是质疑她身份的那个副手。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不合时宜的话。

    这位中年男人的脸上写满悲愤，听说他也有至亲死于瘟疫。

    埃莉诺凝视他的眼睛，直接地说：“那片土地的领主莱昂伯爵违背了我们的条约。斩杀使臣是不被容忍的行径，因此，我将他带来此地。”

    她一挥手，两名骑士押送着莱昂，将他丢在埃莉诺前方的地上，一片尘土飞溅。他嘴里的布料被拿开，四肢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狼狈地在地上滚作一团。

    默德姆林讥讽地笑了一声：“然后呢？为我们展示一个完好无损的罪魁祸首？”

    话音未落，埃莉诺举起弓弩，利箭准确地穿透了莱昂的咽喉。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迎着默德姆林的目光，淡定地说：“当面处决，以免您质疑其死亡的真实性。现在可以谈谈了吗？”

    “有什么可谈的？”默德姆林不屑地移开视线，“是您们背信弃义，单方面违背条约，拒绝为我的同胞提供帮助。瘟疫为什么只发生在格林尼特人靠近霍普的领地？萨鲁特人见死不救，就该付出更多的代价。”

    埃莉诺似笑非笑，毫不退让：“这恐怕只是格林尼特人单方面的说法。莱昂错在滥杀使臣，我可没说他应该大开城门、迎接格林尼特人。您们是来寻求帮助，还是趁乱让瘟疫散播到霍普城内？毕竟，格林尼特一向有利用瘟疫的传统啊。现在再来说这些有意义么？不如坐下谈判，以解决问题。”

    “是您们卑劣地投毒！”默德姆林愤怒地咆哮，他彻底地被埃莉诺漠然的态度激怒，拔剑驱马向埃莉诺逼近，“狡诈的墨洛维家族从我们的手中夺走属于我们的土地，墨洛维家族活该绝嗣消亡，什么天才少年，不过是一个重病缠身的懦夫！随便哪个贵族都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永远在忍耐、谈论和平、拒绝杀戮——是他没有能力，也无法领导霍普这个国家！墨洛维四世将会是萨鲁特人的耻辱，因为他将‘你们’的霍普城拱手还给了我们格林尼特人——”

    默德姆林闷哼一声，手中的重剑掉在地上，他用左手捂住右手手臂与肩膀的连接处——那里没有盔甲的防护，此时深深地插着一把极为锋利的小刀。

    埃莉诺爱好收藏折扇与小型刀具，后者更是从不离身，在盛怒之中，她投掷出其中的一把个人珍藏。

    年轻的王后压低声音，阴森地说：“不要侮辱我的丈夫。”

    她赌没有法赫德的命令，默德姆林不敢带领全军出击。

    就算她赌输了，她带来的士兵依然可以阻挡格林尼特人一段时间。托马斯会立刻赶到前线——这里离驻地骑马狂奔只有半天不到的路程——而她的死亡，会前所未有地激怒四王联盟。

    啊，还有。亨利约莫也会卖未来的摄政王太后安娜一个人情的。永久中立国不会公然派兵，那么，如果派出的是王后安娜为meimei报仇，找来的雇佣兵呢？

    霍普城绝不会结束在她手里。

    战争一触即发。

    远处传来纷杂的马蹄声。一面王旗由远及近，埃莉诺微微眯起眼睛，那是法赫德的亲卫军。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此时她又是一位希望进行谈判的和平代言人。

    在法赫德的示意下，默德姆林满脸不甘地退到格林尼特大军身边。

    这位领袖礼貌地与埃莉诺行礼问好。埃莉诺也认真回礼。

    法赫德看着这位年轻的王后。他曾经见过少女时代的她，那样天真、勇敢、莽撞，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幻想背井离乡。如今她也有了一点墨洛维四世的风范，作为女人在前线领军，神情坚毅。这些年她也经历了很多事。

    至少，几年前的埃莉诺，绝不会明白她的身份代表了什么，也不敢有恃无恐地击伤默德姆林。

    “墨洛维四世的身体健康如何？”他平和地询问。

    埃莉诺也语气妥帖地回答：“情况已经平稳了，感谢您的关怀。他应该很快会醒来。在此之前由我代为处理突发状况，不知您的调查结果如何？”

    法赫德实事求是地说：“瘟疫并不是萨鲁特人造成的。至于枉死的使臣——”

    “违背合约之人的下场如您所见。”埃莉诺指着莱昂的尸体对他说，“您可以检查是否为莱昂本人。”

    法赫德微微颔首：“我愿意将和谈时间再往后移动七天。七天后，希望我们能好好地坐下谈论我们曾经签署的内容，和我们应该修改或添加的部分。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带走我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