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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8

    的纱雾;它们仿佛是被风吹送到一旁,揉出各种轻盈而透明的形态,再一点点消散,退进黑色的夜空。然后颗颗小星子冒出来,似乎要零零落落地汇作长河。当一层雾气再度被揎开时,它背后一个大星聚成的螺旋样光团逐渐清晰起来。那里聚汇着冰湃般的蓝、幽秘而温润的暗紫、尖锐的亮白,泛得越来越宽,将碎星的光都淹没在背后。通往天幕背后的裂口仿佛被融开了,纵情地延展着惊鸿一瞥间极致的美。

“真美。”我仰头说,“不像夜晚。”

“是很美,”他开口道,“杜拜的诗:你如黑夜里的群星,黑夜里的星群如你。”

“已经到了零点吗?”

“到了。”卡拉扬说。

“那么新年快乐。”我说。

“新年快乐。”他也说。

我望着他,知道他想说的远不止是这些。

我在他眼里看见了过多的欲言又止——它们翻卷上来一次,就随即衰落一次,枯萎为其下挣动的痛苦,又重重叠叠地埋为寂静;因为我已心悉他的谎言,它们在我眼里便太过明显了,无论暴露在日光和星光之下都是一样。

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我在这时称他一声“教授”,他会给出什么反应。但我没能这么说。我看着他的眼睛时,是没办法抛出这样一句话的。

我叹了口气。

“你对我说过,基础知识与直觉是不会被忘记的。我现在很想知道——卡拉扬,”我说,“我是曾忘记了对你的爱情吗?”

他的手从露台上滑落下来,微有不稳地垂在他的身侧。

“我不知道。”他说,“从前的你没有对我这么说过。你现在拥有它吗?”

“是的,”我说,“现在的我正爱着你。”

那些无比璀璨的星光都悬在我们头顶,但他的眼底的光芒比那些星光还要明亮,在此时迸发到了顶峰——越是明亮,就越是苦痛。

“那么过去呢?”他轻声说,“过去的你也是爱着我的吗?”

我想他在这一刻是忘记他对我编纂出的故事了。也许他难以说出的正是某个坦白。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显得那么迫切而绝望,像是探出了微小的期冀,矛盾而混乱,很难说是在恳请什么;是一个肯定的答复,还是某个得不到来处的原谅。

我的内心倏然变得酸涩无比。

“可以相信我——我了解我自己,”我静静地说,“如果维森特的过去有你的出现,那他一定也会爱上你。”

卡拉扬向我张开了手臂。那是一个踟蹰的、不能被确定是否被接纳的拥抱,摇摇欲坠。我上前一步,牵住了他的右手。他用另一只手抱住了我,紧贴在我的后背。

“我也爱你,维森特……”他伏在我耳边说,“我从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了。”

我默念了构建蝶书誓的咒语。我那翅尖带红的蝴蝶从我的指尖冒出,轻轻地停在他与我交叠的右手上,然后在他背后飞了一圈,便消失在了空气里——那是曾经缔结过蝶书誓,故而重建失败的痕迹。

“我也爱你。”他说。

那最后的一句是如此微不可闻,如同麦考克的那句“就像尘埃”——一句寻不见头尾的,没有被说出来的代替:“请原谅我”。我不禁再一次地叹息了。

我贴着他温热的脖颈,想道:可这个世界这么地……渺小,也就算了吧。

我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与他对视了一刹,随即倾去吻住了他。

他起先僵滞般一动不动,继而像是倏地苏醒了一样,出离理智般向我这里侵袭过来。我们唇舌的热度交融在一起,连头顶冬夜的星光都变得guntang。它们光影缭乱地旋转着,把人吸入一个不止歇的漩涡,爱、痛苦与欲`望都在里面紧密不可分。我扯下了捆扎他头发的细带,我们跌跌撞撞、手脚交缠地朝屋里走去。我们的衣服丢在一起,身体也如那些凌乱的衣物一般重叠,一道褶皱完美地嵌入另一道褶皱。

汗水朦胧地糊住了我的眼睛,它被卡拉扬细细地从上舔吻而去。我用力地攥住他,手指或是任何一块皮肤;我渴望着更多、更深刻地贴近他,我的一切都彻底地对他敞开。我们发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把所有不够循规蹈矩、不被认可的疯狂都倾注在这个晚上。我在迷乱中隐隐听见自己的呼喊,辨认出几声他的名字。

有一股炽热的浪潮推着我们浮浮沉沉,我偶尔被托到水面上呼出一口气,便很快地在水底逼近窒息。这样往复许多次,我们筋疲力尽地偎在一起。床头钟的指针已经转过数圈,窗外的星光也回归了原本稀疏而静谧的样子。我揽住了他,他又亲吻了我的嘴唇。

☆、第六十章

在那混乱又灼人的夜晚过后,我的脑门发起热来。在我仅有的记忆中,我几乎没有发过这样的高烧。我被卡拉扬捂在另一间卧室的床上,身上叠了厚厚的被子,睡梦中似乎有人给我喂水和药——我就这么昏沉了一个白天,直到晚上才清醒过来。

我眼前的天花板不再摇晃。我微微偏头,发觉卡拉扬正坐在我的床边。床头柜上挤着许多的瓶瓶罐罐,以及一盏伞形的床头灯。

“原来你不会医疗魔法?”我转了转眼珠——牵动了一阵轻微的头痛。我试图把手伸出来碰他。

“专业所限。”他将手按到我的被子上,“和我同年入学的那些医学生们,现在应该还没毕业。”

“其实我也没学会任何一种医学方面的符纹,”我说,“医学魔法士是可怕的存在。我当年请教过一个实习生,我们一起炸了几个患者模型,最后共同论定——魔力渗透的轨迹太难掌握了。那个实习生跟我抱怨过,他们那个魔法医院有一半都是只会开药的半吊子医生,包括他自己;只有几个医师还不错。但魔法医院还是更受偏爱。”

“你的烧还没有全退。”他说,“安心休息,不要对我讲故事。需要水吗?”

“我往往睡一觉就能彻底康复。”我望着他干燥的嘴唇,“你看上去比我更需要水。”

他果真拿起床头的杯子抿了一口。那杯子不幸与附近的一个药瓶发生碰撞,发出一丝清响。

“晚十一点。”他说。

“晚安时间。”我说,“有晚安吻吗?”

卡拉扬微微一笑,俯低了头,嘴唇轻轻地从我额头上擦过。

“有晚安故事。”他说,“如果你想听。”

他变戏法般从身后掏出了一本,合上我的眼睛,从第一节起将它慢慢念给我。那是一些神明相关的短故事串联,彼此关系混乱——其中的想象色彩引人发笑。有一些内容我是在其它的书里零碎见过的,正好在此时重温一遍。

我即将被nongnong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