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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妄议祖宗之法,但要他说,老一套早该抛去!孙太后若早能打破祖宗留下的传统,又何至于憋屈至今?想造反,就要有造反的样子!这般犹豫不决,哪像造反?偏偏孙太后想造反,却又不敢担“造反”的名头,当真无趣。说罢,他见孙太后依然有些犹豫,便又道:“我大宋使官此番去辽国,来回也就一月有余,还请娘娘早些下定夺。”左、右仆射说了该说的,便先退下。孙博勋留了下来。孙太后抬眼看他,叫他:“父亲。”“娘娘,方才他们俩有话不敢说。臣却是敢的。”“父亲但说无妨。”“只要赵琮死,这些烦恼,便不是烦恼。六年前我便劝你杀了他。”“父亲……”“臣已得消息,赵琮再次病倒,这是老天开眼。娘娘可还记得,不过十日,便将是他十六岁的生辰礼。机会,可只有这么一回。成大事者,最怕优柔寡断。还望娘娘早做打算。”孙博勋说完,起身欲告退。“父亲。”孙太后叫住他,“中秋节庆时,你与母亲带上哥哥、嫂子与大郎一同来宫中。”“娘娘,这些都是小事。今日左、右仆射这番言辞,还望娘娘好生思量。”“我知道。”“望娘娘是真的知道。”孙博勋拱手,转身离去。厅中再无他人,孙太后脱力地靠到高椅上。第57章月亮再沉默,那也是喧闹的。夜间,福宁殿终于安静下来,赵十一也终于敢去看赵琮。今日之事完全就是突发的巨变,赵十一知道,宫中风向怕是又有变。按理来说,这本该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他却高兴不起来。白天时,他根本不敢往正殿行一步。他害怕日光太亮,会将那个懦弱且无用的赵世碂照得更为清晰与敞亮。他甚至不敢走出侧殿,他只敢在侧殿的书房中画鸟,画一只又一只的鸟。他画了幼年时屋檐下的燕子,画了后苑池中的鸳鸯,画了赵宗宁送的鹦鹉。他还画了赵琮送他的二十只鸽子。可待他到正殿时,又在院中见到了那位戚娘子。她依然在哭:“便让妾见一眼陛下罢,妾忧心得很。”也依然是路远在劝她回去,戚娘子越哭越厉害,跟唱戏般,说道:“淑妃jiejie在里头,妾为何便不能进去呢?妾的忧心,不比淑妃jiejie少啊!”路远已是皱眉:“娘子,陛下身子不好,您还是快回去吧!”他的语气也已是格外僵硬。戚娘子还要再闹。赵十一心间莫名又是起了一阵火,赵琮在里头难受成那样,这个女的还有脸在外吵闹?懂不懂规矩?!他沉着脸,大步走到戚娘子面前。戚娘子生得娇小,赵十一近来也长了个子,比她还高一些。他往戚娘子面前一立,戚娘子哭声一噎,随后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这位小郎君能进,妾为何就不能进呢?妾来前是见了太后娘娘的,娘娘也叫妾来看望陛下,啊——”话说至一半,她突然惊叫。只因赵十一忽然伸出右手,明显是想甩她耳光的模样,他的手也已高举,只差一些,便能碰到她的脸。幸好赵十一还有理智,他嫌这个女人脏,他又收回手。路远唬了一跳,回神后,赶紧道:“小郎君!您快进去吧!陛下与淑妃娘子皆在!”戚娘子见赵十一并不敢真的打她,不服道:“人人都得进,偏偏妾——”她的话再度没能说完。赵十一蓦地伸手,隔着衣服,抓住茶喜的手腕。茶喜一愣。赵十一看她一眼,再看一眼戚娘子。茶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小郎君要她打戚娘子!她也觉得戚娘子此人过分得紧!陛下在里头如何难受,整个福宁殿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戚娘子何来脸面在外头闹?!可她向来温和,手有些颤抖。赵十一却将她的手腕抓得愈发紧。路远都看傻了。戚娘子尖叫:“谁敢打我!!”赵十一狠狠一握茶喜的手腕,再松开。那声尖叫吵得人心烦,茶喜闭眼,用劲甩出一个耳光。戚娘子再尖叫。赵十一再看茶喜一眼,茶喜此刻已是睁开眼,面色冷静地再甩了戚娘子一个耳光,打散了戚娘子的发髻,她再也不敢说一句话。赵十一看她,眼神只有一个意思:滚。戚娘子捂着脸颊,害怕地看着他,眼神中交杂着仇恨与恐惧。赵十一转身走进殿中,茶喜与吉祥纷纷跟上。路远作揖:“还请戚娘子回去。”戚娘子再不吵闹,而是突然便回身冲出了福宁殿。赵十一此时正是最消沉的时候,深觉自己无能且懦弱,但方才发了那一通火,他那平静到可怕的思绪,总算活络了些。钱月默的确在,她也早已赶到。内室中唯有她与赵琮二人。钱月默尚在闺中时,喜好读书,且读遍了各式书籍。她家藏书众多,钱商又不似其他父亲那么迂腐,认为女子不需多读书。恰好相反,他带着钱月默读了太多的书。钱月默的书读得多,且杂,其中,不乏医书。她其实会摸脉,会看病,只不过她是大家闺秀,此事不得外传。也只是家里人知道罢了,钱商曾有咳疾,也是她治好的,她自古书中寻得的方子。初进宫时,去宝慈殿拜见孙太后,能一眼瞧出茶水有问题,也因如此。她听闻陛下病倒,于情于理都应当来一趟,况且她其实对这位心中自有沟壑的皇帝,十分有好感。她在福宁殿众人那处也有个好印象,且陛下往日里对她也不错,她倒是顺利入内。她到时,陛下已歇下。染陶很给她面子,带她进去看了一眼陛下。原本看过一眼便也好,也能回去,钱月默没想更多。可她看过一眼,便知道,陛下根本就没有病!她顿时开始犹豫,这趟浑水,蹚还是不蹚?她再仔细看染陶与福禄,两人担忧的神色一点儿也不作假,可见这事,陛下连这两人也已瞒过。她便更为犹豫。毕竟她只想在宫中活下来而已。陛下既能装病,便是有了办法,定然是无碍的,她的位子稳得很,她好好当她的淑妃便是。可钱月默难得是个心善的小娘子,她原本已打算转身离去,咬咬牙,她又折返。染陶诧异:“娘子这是?”钱月默看着她,却是说给几步之外,床上躺着的赵琮听:“我在家中时,曾也读过几本医书,陛下这病状,我在一本书中瞧见过。”“啊——”染陶眼中染上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