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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宽大的座椅上擦边坐著,双腿并拢两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好似刚上学堂的小学生。齐荣钊在一旁打量著他,冷冽的目光落在身上,皮肤有被冰凌刺中的感觉。安平在这没有温度的注视下,神经变得异乎寻常地紧绷。他失去了方才与齐荣钊对视的勇气,微低著头,眼睛牢牢盯住自己的鞋面,微蜷的手心渐渐渗出了冷汗,左手小指的第一个关节像是钻进了一只可以来回伸缩的针尖,一跳一跳地刺痛。长久的沈默似乎把空气都挤压的稀薄了。胃部翻搅的越发剧烈。安平掩饰地挪动下身体,强撑起胆量开口说几句场面话,“荣哥,真没想到这麽巧,能在这里碰上。”齐荣钊似乎不爱说话,只是看著他,很久才答道,“自然不会有这麽巧的事。”像是感觉安平怕的还不够很,看看对面的游乐园又淡淡地加一句,“我是看著你进去的。”安平一把攥住裤子的布料。从早上八点到现在,他在游乐园里至少呆了六个小时。“荣哥,我……我不知道,我……”齐荣钊眉头微皱,从手边摸了一袋东西扔给他,“行了,没你什麽事。把这个喝了。”安平捧住扔过来的浅褐色小塑胶袋子,是他喝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养胃茶。他刚跟在齐荣钊手下时,有很严重的胃病,几乎吃什麽吐什麽。综合治疗结束後,就是靠这剂特制的药茶调理过来的。安平把塑胶袋撕开,含在嘴里小口喝著。他稍微转动视线,从刘海里向齐荣钊望了一眼。男人斜靠在座椅上,一双墨沈沈的眼睛也正对著他。安平一惊,仓皇调开眼。胸口一阵乱跳。齐荣钊用手指抵了抵额头,手掌遮挡下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抬起头时,目光略过车窗,正看到杨月惠带著丁丁从商店出来,东张西望地寻找安平。男人的眼色变了几变,声音毫无起伏地道:“安平,这十几年来,我倒真没想到,你对女人居然这麽有耐心。”安平怔怔听著,顺著男人的眼光看过去,惊得险些弄洒了手里的药茶。“荣哥,我跟杨老师没什麽的,只是普通朋友。真的……”分辨到一半安平陡然打住。男人眼中隐约浮动的笑意,让他猛然清醒:他跟了齐荣钊十四年。从发丝到脚趾,齐荣钊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他之与齐荣钊可说是一块彻头彻尾的透明玻璃。这个男人,怎会不了解他对女人的无能为力?一时间紧张到极致的情绪里掺杂进几许灰冷。安平踌躇再三,惴惴地恳求道:“荣哥,我能否先把杨老师母子送回去?让他们这样等著,总不是办法。送她们到家之後,如,如果荣哥还有空,我……再赶回来。”安平说完额头已蒙上一层汗。他不知道这麽擅自做决定是不是会忤逆了齐荣钊。替齐荣钊拿主意他以前不是没做过。大到商务安排置业理财,小到饮食起居旅游娱乐,他在齐荣钊身边的最初那几年,什麽事都能插上手。後来他被派到Y城,距离远了齐荣钊的习惯却没改,在哪里新买栋别墅,装修换成什麽风格,都要一通长途打过来跟他讨论半天。甚至现在把他们关在一处的这辆迈巴赫,内部装饰也是他当年一手cao办的。那时他做这些事做得顺其自然习以为常。虽说十几年来也受过罚,挨过打,被齐荣钊时常发作的坏脾气折腾得在医院里几进几出。但从心底里,他总觉齐荣钊是不一样的。跟电影里黑白通吃狂狷冷酷的黑道老大不一样,跟现实里明面上衣冠楚楚背地里把人命当草芥的军火商也不一样。齐荣钊就是他大哥。他反复无常两面三刀,暴怒起来亲手用鞭子抽他个半死也还是他大哥。他甚而觉得齐荣钊这样狂风骤雨般的残忍很有男子气概。他有凶狠的一面,但不变态。他要报复要出气,要麽一枪了事,要麽断手断脚,干净利落绝不含糊。如此天真地去评价一个战争贩子著实很幼稚。但安平始终相信自己。曾经他以为能相信一辈子。直到有一天……安平左手的麽指无意识地来回磨蹭小指的指节。他忐忑地等著齐荣钊的反应,男人却只是半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安平不知该如何执行这个太过简短的命令。他试探著把住车门,询问地看看男人。齐荣钊面无波澜,慢慢地向他俯靠下来。还不得男人靠身,安平便慌张地抬起手臂挡在身前。男人却只是略微倾身,按下中控台的一个按钮,车顶的透明天窗缓缓关闭。安平暗自舒了一口气,却猛地被一把攥住手臂,扯进一个宽阔的怀里。“荣哥!”不等他反应过来,齐荣钊箍在他腰部的手一紧,他已被男人整个压在已经放倒的座椅上。紧接著令人窒息的亲吻便凶狠碾在了唇上。纯粹野兽般的肆虐,带著足以将安平完全吞噬的力量,狠狠地啃咬著他的双唇。尖锐的牙齿划破了唇面,舌头挑动著血腥在口腔里毫无章法地冲刺扫动。安平怯懦地畏缩。但禁欲多年的身体,却被熟悉的亲吻唤醒了记忆,欲望逐渐潮涌般地躁动。齐荣钊明显察觉了安平的变化。扣在安平腰间的手,探进衣衫内,慢慢向下游走。肌肤相触的温热惊得安平弹起身。一把抓住那只已经滑进他臀缝的手,喘息不定地道:“荣哥,别,别!”齐荣钊猛地抬起头。被情欲烧的赤红的双眼毫不掩饰地迸射著几近失控的兽性。安平惊喘一声,抖抖地道:“别,别在这里……”宽阔的车厢堪称舒适,原木的隔板早已升起,隔离出一个私密安全的小空间。但在天光之下,在人潮如织的大街上,无论如何安平也无法接受。齐荣钊眼中的暴虐逐渐隐去。他合上眼,深长地吐纳一回,低头响亮地在安平唇上亲了一下。“饶你这一回。”平生多情二十六(H)二十六浴室里没有开灯。安平攥著左手的小指,蜷在浴缸的一角瑟瑟抖动。方才不小心与齐荣钊的手指碰触过指尖,如同再次被钳子狠命地钳住,骨头在渐渐加大的绞力下哢哢断裂,疼痛自神经末梢直抵脑髓。他还记得,下一秒,指头就会被钳子夹著用力拉长,闪著刺目寒光的匕首冰冷地切下去,将那段被捏碎的指节从他的身体上剥离。安平机灵打了个寒战,匆忙站起,摸索著走到洗脸台前,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已经过去三年了,身体上实际的痛苦早就不存在了。指头也完好地接回到了手上,虽然微微蜷曲无法伸直,但这点残疾,比起那个被剖解成一滩rou泥还不能痛快死去的医生,不知已强了多少万倍。安平干呕几声,捂住口鼻,死死咬住牙关,把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强压下去。不能让齐荣钊等的太久。撑著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