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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卓恺快步相迎,他与卫杰一道,均升了参将,现为大营副手,主帅则为朝廷钦派:出自关中军的宣武将军,黄瑞伟。“嘶,外头忒冷了,进去说话。”容佑棠冻得鼻尖通红,一阵风般刮进营房,半晌才缓过劲儿。卓恺亲自奉茶,笑着解释:“此茶是黄将军特别嘱咐我给你沏的,说是难得的上品乌龙。”“哦?”容佑棠接过,品了两口,赞道:“确实不错。黄将军人呢?”“天冷,他旧疾复发,咳嗽不止,正卧床休息。”容佑棠皱眉,关切问:“不日咱们三人就要回京述职了,他的病不碍事吧?”“应该不碍事。”卓恺落座,一听见“回京”,瞬间喜忧参半,忐忑不安。“我来是准备找他商议粮饷的问题。”容佑棠直言表示。“我这就去通报请示下。”卓恺立即起身。事关公务,无需客套,容佑棠颔首道:“行!将军若是起不来,我们就去他屋里谈。”“好的。”因返程遥远,容佑棠留宿清河湾,准备接连两日谈妥来年的粮饷供给。夜晚·喜州后衙宋慎神态冷漠,胡乱裹着容佑棠的披风,靠坐床头,大口大口喝酒,地上已散落许多空壶。——他醉中死死抱着的蓝色包袱端正放在床里侧,其中一样东西是个铁箱,装着他师姐夏小曼的骨灰。半月前,夏小曼死于承天帝的雷霆震怒,若非庆王力保,宋慎也难逃一死。第201章归京愁绪万千,忧思深重。宋慎仰脖猛灌了一口,咕嘟咕嘟吞咽有声,而后随手一甩,“当啷”一下,空酒壶应声碎裂。屏住呼吸,宋慎仰脸,双目紧闭,烦躁不堪,半晌,他闭着眼睛伸手摸索,将蓝色包袱拽近,熟练打开,默默凝视盛着师姐骨灰的铁盒,随即取出另一样东西:扁平状物,外裹檀色绸布,布料花纹古朴典雅,一层层揭开后,现出一本装帧精美的书,封面书名赫然是!醉醺醺的宋慎蓦然笑了,笑得十分温柔,下意识借衣襟使劲擦干净手,小心翼翼掀开:此书虽名为,扉页却是一幅写意苍远的泼墨画,内有山石云水、疾风摧弯腰的花草等,舒缓大气,随心自在,足以现作画者笔力非凡,但并无题词和落款。“嘁~”醉中的宋慎撇撇嘴,得意洋洋,珍爱异常,舍不得触摸扉页,喃喃嘟囔:“明明画得这样好,却不肯帮我画几幅,真、真小气!从前承诺会给我一个赏,你却耍赖,哼,幸好我藏了几幅……”三更半夜,寂寥无人。宋慎独处一室,半醉半醒,嘀嘀咕咕许久,唯有窗外的北风怒号与其一唱一和。次日傍晚,容佑棠谈妥了公务,赶在天黑前回城,鹅毛大雪把一行人冻得脸颊发白甚至发青,四肢僵着踏进后衙。“冻死了!”卫杰大力揉搓手掌,鼻尖一点红彤彤。容佑棠瑟瑟发抖,飞快靠近熏笼取暖,边走边问:“冬子,宋大夫怎么样了?”“唉,他昨天只吃了一顿饭,倒喝了三顿酒。”张冬颇为苦恼,细细禀报:“今天他起得挺早,洗漱用早膳,赏雪片刻后,又开始喝酒!一直喝到中午,醉得昏睡,现在——”他话音未落,书房门口忽然响起宋慎懒洋洋的质问:“冬子,在说谁的坏话呢?”“呃?”张冬饱受惊吓,慌忙扭头,呆了呆,赔笑道:“宋大夫,您醒啦,饿了吧?大人,您二位请喝茶,小的马上去准备晚膳。”“去吧。”容佑棠干脆利落点头。“是!”张冬脖子一缩,忙不迭溜了。卫杰并未离开,他微笑,有意无意地挡在容佑棠身前。容佑棠挪了挪椅子,靠坐熏笼,定睛扫视故交半晌,笑道:“你穿我的衣服小了点儿,待会儿叫张冬去找两套大高个儿的。”“无所谓,衣服嘛,能遮羞即可。”宋慎满不在乎道。他靠着门框,外袍袖子吊在腕骨上方,背着蓝色包袱,仍胡茬遍布,浑身酒气扑鼻。容佑棠十分好奇,彼此熟悉,无需虚假客套,便直言不讳问:“哎,你包袱里装着什么宝贝?日夜不离身地背着,我头天摸了包袱皮儿,险些被你拧断手。”“对不住,我醉酒稀里糊涂,犯浑了。”宋慎毫不含糊地道歉,关切问:“你手没事儿吧?”容佑棠摇摇头,看一眼卫杰说:“幸亏当时卫大侠在场,仗义相救,轻而易举把你制服了。”“我的错,实在抱歉。”宋慎勉强扯了扯嘴角,吸吸鼻子,忽略包袱问题。“为什么喝成那样?你醉昏在城门口,险些被冻死了!”容佑棠故意恐吓。“而且还打伤三个城门卫兵。”卫杰补充。“哎哟。”宋慎扶额,状似痛苦地呻吟,两手一摊,可怜巴巴道:“容大人,我如今落难了,身无分文,烦请你代为赔偿,将来——”“别!我可不是这意思。”卫杰忙澄清。容佑棠佯怒板着脸,带着笑意骂:“还用得着你开口?我早处理好了,哼,把我想得如此不堪!”“我、我……我错了。”一直斜倚门框的宋慎语塞,感激笑了笑,终于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容大人当年高中状元时,我曾笑话你是花生小官儿来着,一别数年,你已是一方知府了,治下太平富庶,好不威风。”忆起往事,容佑棠会心一笑,没好气道:“宋掌门,少哭穷了,我是不会上当的,你那紫藤阁日进斗金呢!”“半月前,紫藤阁已被朝廷查封。”“啊?”容佑棠愕然,诧异问:“为何查封?”宋慎暂未答话,他行至卫杰面前一丈时,后者不由自主腰背一挺,警惕戒备。两名高大武人对视,均目不转睛,气氛有些僵硬。“啧~”宋慎了然,挑高一边眉毛,从怀里摸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木牌,慢吞吞晃了晃。“你怎么也有这个?”卫杰脱口而出,诧异问,被他挡在身后的容佑棠探头问:“什么东西?”容佑棠起身,索性伸手,宋慎爽快地轻轻一抛,前者接过,翻来覆去端详雕刻字迹,片刻后,试探着问:“宋掌门,你该不会带领南玄武门一齐投入庆王殿下麾下了吧?”“殿下竟然发亲卫腰牌给你?”卫杰困惑不解。“你们不识字啊?那上头只刻着我一人的名字,与其余门徒无关。”宋慎打了个哈欠,恹恹无精神,眼神复杂,低声告知:“离京前,我自惭形秽,本欲归还腰牌,但殿下没接,他允许我继续佩戴。”顿了顿,宋慎斜睨卫杰,淡淡质问:“所以,你是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