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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过,不甚熟悉战地,朕无法强人所难、令其上阵拒敌。”按例,出列上奏的官员无旨不得退回队列。裴卞阳独自立于龙椅台基下,脸发烫,赔笑含糊道:“吾皇圣明。您亲自安排,必定是稳妥的。”承天帝莞尔,略昂首,威严说:“朕虽安居都城许久,但年轻时曾数次奉先皇之命、押运粮草或抚慰军民,远赴西北巡察。自古以来,塞外蛮族众多,他们不事生产、卑劣无耻,冷不防南下偷袭、烧杀抢掠,赶不尽杀不绝,大成将士们日夜防备,保卫疆土不易啊。”裴卞阳继续赔笑,硬着头皮,毕恭毕敬道:“陛下英明神武,微臣碌碌大半生,竟从未远出边塞,惭愧至极。”“分内职责不同,无需惭愧,踏实做好你的吏部尚书,就算给朕分忧了。”承天帝的笑容似有若无。“是。”裴卞阳深深弯腰。承天帝意有所指感慨一番后,终于大发慈悲地挥挥手,同时问:“还有谁想上奏?速速提出来。”裴卞阳谨慎返回原位,后背里衣汗湿。“嗯?没有么?”承天帝眼神睥睨,俯视文武百官。方才旁观了一出杀鸡儆猴,唬得众官噤若寒蝉,纷纷选择明哲保身,装聋作哑。片刻后御书房首辅大学士鲁子兴出列,苍老的嗓音不疾不徐道:“启禀陛下:仡褚部此番擅自撕毁盟约,全然不顾千里迢迢南下我京都求学族民的性命安危,据其中一名头领的儿子称,仡褚原族长死于部落内乱,新族长乃暴戾贪婪之人,那人一意孤行,联合其余三蛮族、一同进攻我国。正如陛下所言,蛮族深藏草原腹地,赶不尽杀不绝,长期征战必会损伤我国元气,因此,老臣提议:待平息战火后,扶持原族长的嫡系上位,重新签订盟约,责令新头领严加管束族民,以保边境太平。”承天帝赞赏颔首,嘴上却说:“爱卿虑得是,但兹事体大,不可草率决定,仡褚可算北蛮最大部落,他们私自挑起战争,必须给予适当惩戒!否则,大成国的威严何存?”“父皇言之有理。”赵泽雍重新出列,主动揽责:“儿臣身为西北统帅,责无旁贷,稍后将立即面见仡褚质子,调查内情以待决策。”“你抓紧去办。”承天帝点点头,正欲就北蛮入侵一事详谈几句时,胸腔深处忽然涌起一股浑浊闷气,瞬间眼前一黑!但当着众臣的面、为了稳定,皇帝绝不能表露病弱,他只能硬生生忍住,咬紧牙关,给李德英递了个眼神,后者立刻上前俯身,默契对视一眼后,心领神会,内廷总管尖亮高亢的嗓音宣布:“时已巳时,今日早朝到此为止,陛下有旨:退朝!”李德英故意略去了“有事启奏”四字,但因为今日早朝较以往已延长两刻钟,是以并不显得太突兀。除了若干有心人外,苦站小半天的官员如蒙大赦,齐声高呼:“微臣恭送陛下。”——按例,承天帝本该起身,负手踱步,绕过金龙翔云大围屏,率先离开殿堂。于是文武百官习以为常地等着,皇帝仍端坐,谁也不敢喧闹乱动。然而,承天帝状似闭目养神,纹丝不动——其实,他被疾病缠身,能坐稳龙椅已是竭尽全力,根本无法起身行走。糟糕,陛下可能发病了,关键时刻,他绝不能倒下!容佑棠熟知皇帝病情,不由得焦虑,情急生智,他灵机一动,果断出列,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不知您可否拨冗一听?”承天帝徐徐吐出一口气,略恢复了些精神,说话还是有力气的。他沉声道:“巳时了,众臣都有公务急需处理,不宜耽误国事,且各自忙去吧。容卿,你有何事?留下尽快奏明。”“遵旨。”容佑棠恭谨垂首。其余官员要么站得腿肚子酸疼、要么饥肠辘辘、要么急于更衣,一早想散朝了,闻言齐呼:“微臣告退。”须臾,文武百官排班按序,秩序井然,如潮水一般退出金殿,分头忙碌。其中,几位皇子和容佑棠一道留下,他们自然也猜到父亲身体不适,只是反应没容佑棠快而已。不多时偌大的金殿空荡荡,承天帝睁开眼睛,左右一扫,心渐渐踏实了:虽说衰老病弱不可避免,但能瞒一天是一天,以尽可能稳住朝局。“皇儿,你们也下去忙吧,别让朕cao心。”承天帝不容置喙地命令。几位皇子面面相觑,赵泽雍率先应答:“请父皇保重龙体,儿臣这就去见仡褚质子!”“唔。”父亲并未独留哪一个儿子,大皇子、广平王勉强服气,与兄弟们一同告退。赵泽雍走之前,路过容佑棠,彼此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擦肩而过。大皇子和广平王一前一后,彼此不屑一顾,他们经过容佑棠时,不约而同斜睨,饱含愠怒告诫之意。容佑棠镇定自若,中规中矩地垂首,自认于公于国无愧。固执要强的承天帝陆续屏退闲杂人等,再也撑不住,发出“唉哟~”一声,引起空旷回响,继而他眼睛一闭,整个人往后摔,幸而被几个引枕接住,毫发无伤。“陛下!”容佑棠大吃一惊。“陛下!”李德英飞扑搀扶。大臣、太监、御前带刀侍卫等人,顿时乱成一团,七手八脚上前搀扶。“唰啦”一声厉响,下意识匆匆靠近龙椅的容佑棠倏然止步,头顶悬着一把雪亮寒刀,忠心耿耿的侍卫大喝:“大人请止步!”“未经陛下允许,任何人不得踏上龙椅台阶!”“抱歉,我一时心急了。”容佑棠歉意解释,从善如流,立即后退几步,并正色提议:“陛下龙体欠安,何不立刻请御医诊脉呢?放心,我暂且留下,恭候圣上清醒后问话。”李德英胆战心惊,额头冒白汗,慌忙掐了承天帝的虎口和人中,连声下令:“就按容大人的意思办!快去,悄悄把御医请来此处,切勿走漏风声,否则脑袋别想要了!”侍卫们也知道厉害,三两下一合计,便有四人飞奔从后殿密道离开。“李公公,龙椅宽大,不如让陛下半躺吧?那样儿舒坦些。”容佑棠恳切提议,始终位于汉白玉石基下方。“哎,咱家也是这么想的。”李德英抬袖擦汗,招呼侍卫帮忙,小心翼翼搀扶艰难喘息的老皇帝半躺。御医们心急火燎赶到金殿,足足忙碌救治小半时辰,承天帝才徐徐平缓气息。容佑棠垂手侍立,眼观鼻,安静沉思。午时将近,承天帝挥挥手,御医们躬身,无声退至偏殿等候,紧接着他招招手:“容卿,上来。”“是。”生平第一次,容佑棠脚踩汉白玉台阶,拾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