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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沉声道:“自当上太子以来,京城流言四起,明确指责我‘德不配位,故国有灾殃’,这且不论,背地里竟还牵扯父皇,质疑其‘年老昏庸、执意偏袒’,你听听,成何体统?父皇若知情,一定非常恼怒。”陛下病危,整日昏昏沉沉,全靠宋慎使出浑身解数续命,他应当不会被激怒了……容佑棠暗中叹息,面色却如常,不忍刺激对方,而是紧张提醒:“对手之所以使出种种卑鄙伎俩,正是想激怒太子、迫使其亲自出征,殿下,你不能上当啊!”“本王明白。”“那你——?!”赵泽雍眼神坚毅,缓缓解释:“此次离京出征,一则平息战火,二则树立威望,三则让他们自行考虑,若相安无事,手足之情将长存,若趁机生乱,那么休怪我依律严惩!以保家国平安。”“这……未免太冒险了。”“乱局当下重手。”天性刚强的赵泽雍神态肃穆,叹道:“与其日夜暗中防范,不如早下决断。”容佑棠眉头紧皱,恳切道:“咱们再商量商量,看是否有其它办法,好吗?”“累得很,走,进去歇会儿。”赵泽雍语气疲倦。连续cao劳政务,即使铁打的人也疲倦,他牵着对方往里间走,顾不上脱靴子,怀里搂着人,和衣而卧。“很困?昨夜陛下清醒了?”容佑棠挣扎着坐起,并未多想,先脱掉自己的靴子,紧接着准备顺手帮庆王——“别!”赵泽雍却一个打挺起身,自行脱靴,下意识不愿让对方做类似伺候的动作,他重新躺倒,倦意甚浓,凝重答:“父皇清醒了片刻,宋慎火速通知,我和四弟侍奉时,自然报喜不报忧,哪里敢刺激他呢?”“担忧无济于事,只盼宋掌门大显神通、妙手回春。”容佑棠轻声安慰。“你我都明白,不可能的。宋慎明说了,再过两天,父皇将陷入长久昏睡,直至……”驾崩。赵泽雍说不出口,哀伤叹息。“节哀。”容佑棠握紧对方手掌。“流言蜚语、恶意中伤,本无需理睬,可在这节骨眼上,不管不行。”赵泽雍闭目养神,语调平平说:“我清楚是谁干的,可暂时动不得他们,以免朝野传‘太子冷酷残暴、毫无手足之情’。”“高处不胜寒呐。”容佑棠有感而发。“压制谣言,依靠权势就落入对方圈套了,只能凭实力。”赵泽雍十分清醒,徐徐道:“我凭借战功获封亲王,且仍兼任西北军统帅,边境疆土危急,安居朝堂只能坐等军情,太过被动。况且,此次入侵的仡褚部落首领叫柯摩尔,其父兄皆死于外祖父刀下,怀恨在心已久,他曾混进其它部落刺探大成实力,我和他交过手,确实极狡猾,难怪将士吃败仗。”“哦。”容佑棠恍然大悟:“原来还和老定北侯爷有关!郭将军知道吧?”“子琰刚才主动请缨,被我驳回了。”沉思半晌,容佑棠字斟句酌地分析:“郭将军也很熟悉西北战地,他是将门虎子,有勇有谋、又有威望,殿下何不考虑先派他出征?”“你有所不知,子琰曾和柯摩尔交过手,败了,他生性跳脱、遇事略急躁,容易冲动轻敌,本王不是很放心。”赵泽雍坦率直言,和盘托出道:“皇兄实际掌握着沅水兵马,只有北郊大营能与之抗衡,我和子琰必须有一人留京镇守北营,让他留下,与其父兄和外祖旧部联手,稳住京城局势。”“你考虑得是。”容佑棠不得不点头,叹道:“其实,无论殿下出征与否,都将落入对方圈套。”“是的。”赵泽雍冷静接腔:“西北将领接连指挥失策,已显露败象,本王若留京,迟早遭受父皇病危和大军溃败的两层重压,必将饱受朝野质疑,深陷被动;若出征,则朝政可能被有心人把持,甚至兴风作浪,导致本王后方失守。”“……只恨我不懂排兵布阵,无法代你出征。”容佑棠扼腕遗憾,可愁苦无济于事,他迅速打起精神,斗志勃发道:“既然已决定,请殿下放心出征,我和同僚们一定全力稳住朝局!绝不让西北军的后方失守!”“好。”赵泽雍笑了笑,彼此静静相拥,贪享稀少的独处时光。当西北六百里加急禀报第三个败仗时,金殿上文武百官纷纷急了,即使不吭声,也担忧紧张。“咳咳这、这究竟怎么回事?自老定北侯爷荡平蛮族后,西北边境一直安稳,为何突然爆发战乱咳咳咳,而且,我朝竟然一连吃了三个败仗!简直匪夷所思。”憔悴咳嗽的大皇子震惊质疑,“抱病”上早朝。“确实太意外了。”“怎么回事?”“西北不是出了名的常胜军吗?”“居然吃了三个败仗,唉。”……文武百官七嘴八舌,或忧心忡忡,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太子未继位,代理朝政时不坐龙椅,而是在龙椅旁另设一座。赵泽雍端坐,腰背挺直,不慌不忙翻阅军情急报,镇定从容。“肃静!”李德英听不下去了,按例大声告诫:“朝堂之上,禁止喧哗,诸位大人有事请逐一禀报,不得扰乱秩序。”金殿嗡嗡声渐渐平息,大皇子虚弱的咳嗽便格外突兀。“诸位,自仁宗开国以来,西北因为紧邻众多蛮族,战火从未停熄,每一年都得打几仗,每一仗都有军情急报,详细记录入册,从何而来的‘安稳、常胜’?”赵泽雍嗓音浑厚有力,响彻金殿,沉声质问:“莫非以往军情急报入京时,部分官员漠不关心、导致对国事一无所知?”殿堂内无人应答,一片寂静。问得好!容佑棠垂首,眼里涌出畅快笑意。“再者,‘胜败乃兵家常事’,此乃古训,众所周知,西北将士浴血保卫疆土,自开战以来,短时间内六胜三负,可想而知战况多么激烈。”赵泽雍语调沉稳,极具威慑力。兵部尚书高鑫出列,拱手提议:“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西北军损耗巨大,粮草必须及时供应,假如饥寒交迫,仗怎么打?依下官之见,方才傅大人请求的宽限,朝廷不应批准,粮草得按时送达战地。”“高尚书言之有理!”郭达声如洪钟,出列瞥视傅维,义正辞严道:“原本应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蛮族偷袭入侵,我军当然立即迎战,寒冬打仗十分辛苦,粮草绝不能断,否则,人饿马乏,仗打输了,怪谁的?依末将看,头一个应该斩了押粮官!”“郭将军!”负责押运的傅维站不住了,忙出列,愁眉苦脸地解释:“启禀太子殿下:并非下官延误,实在是北方积雪太深了!三尺甚至五尺的雪,马车满载粮食,虽然拼命开路,可诸位试想想,那怎么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