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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好像没什么话好说。不仅没话说,而且连饭也不愿一起吃,因为他不是他的家室;他住在北教场,而不是住在小吉坡。对这结果居然也不太意外,只是心里一阵歪扭的空落,四顾会茫然。茫然的恼恨,因为知道自己没资格恼恨而更加恼恨。怀揣着这份心情,柳随风留下茶钱出了门。街拐角处,小丁正在车里等他。走过一家正在修葺的铺子前,见一块平整泛着新灰的水泥台阶。刚码的水泥,旁边竖块牌子,告曰:新泥勿踩。柳五就这么走过去,仔细地踏在那块湿软的水泥阶上,一脚两脚,留下一串清晰的掌印。隔壁铺子的伙计,靠在门口望街景呢,“哎——”出一声,一副很不可思议的样子。他看出,柳五是故意的了。柳随风几下踩过,心里高兴了一点,当着赶来的修葺师傅的面,正正帽檐,扬长而去。也没去太远,大大方方地上了小丁开的军用吉普,将想上来找他理论的工匠威慑而退。——所以,还是破坏更好一点吧!回北教场的路上,他这么想。李沉舟进了院子,袋里的杏酪半凝不凝,刚巧融了一半。秦楼月给他接过来,打了井水浸在盆里,等着固上一会儿,佐土豆猪rou饭吃。小妮子窝在一角挖咸鸭蛋解馋,好孩子在一旁切木耳菜。这图景,看着就赏心悦目,李沉舟心里如此道。走过去,掰着兆秋息的肩,“我给小宝宝打下手罢!”兆秋息笑道:“我才是给你打下手,就等你回来炒菜呢!”那边小妮子抓着青隐隐的鸭蛋壳,跟着拍马屁,“是呀——兆哥哥要炒菜,我不让,说菜就要等李大哥回来炒。除了李大哥,别人都炒不好——”李沉舟忍不住微笑,心里就暖稠稠,这一个两个三个孩子看过去,怎么看怎么好,真是——都是自己养在身边的,能不好吗?便取锅炒菜,便说笑聊天,便招呼吃饭,便一起收尾。拍着衣服,见两个小老板陆续回西屋去了,才对着规整碗筷的兆秋息道:“今天出门去,碰见柳五,喝了会儿茶,说了几句话,这才把杏酪等化了……”兆秋息手里的筷子噼啪响了一会儿,眼睑半垂,几乎让人听不见地答了声“哦——”。背过身去,藏住了自己的脸。李沉舟偏偏转到前面,不叫他做得半点掩饰,一下瞅见小宝宝两腮溜了下来,眼皮蔫蔫的,却强自撑持,硬着脾气不肯吭声。心上的一点便又热又疼,然而也是不开口,看他的小宝宝能撑到什么时候,而且兆秋息转向哪一面,他跟向哪一面,直直地盯着好孩子看。终于,好孩子眼皮一撩,两颊鼓了起来,拖着舌头问他:“你,你跟五爷都说什么了?”再也伪装不下去“贤淑之气”,眼里闪起了大大的委屈和小小的嫉妒。李沉舟就想看他这副小模样,从后环臂抱住他,像大粽叶裹住白糯糯的粽芯,轻轻地对好孩子的耳珠吹气,“人家柳总管请我吃饭来着……”眼见着小宝宝的两腮都溜得没边了,这次不等再问,赶紧加上一句,“我没答应!不答应!我只跟好孩子吃饭,不跟坏孩子吃饭!”兆秋息拿筷子笃笃地点他的胳膊,“可是李大哥如今也越来越喜欢逗弄人,看人笑话了!”是吗?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了?李沉舟留存着些自知之明,却不想收手,越是看好孩子那副被人挤兑到角落里的楚楚的眉眼,越想装出薄幸而无心肺的嘴脸来。可惜总装不像,一见到小宝宝那受气包的姿态,一颗心都要融化了,融化的跟杏酪似的,酸甜酸甜。于是去亲好孩子,用唇碾过好孩子的脸颊,一直碾到最好吃的嘴巴上,轻轻地啄。啄了一会儿,又道:“对了,咱们今晚上就收拾东西,过些日子就动身去大理吧!”好孩子睁着眼睛望过来,“去大理?”“是啊,大灰狼来了,老狮子带着小动物们寻找新的草地啊……”李沉舟抱着小宝宝晃啊晃。兆秋息抿嘴道:“我又不是小妮子,什么小动物大灰狼的!”终是笑了,跟李沉舟头碰头地蹭着鼻尖,“不过——我还真挺喜欢老狮子这称呼!”抱着李沉舟,呼他“我的老狮子”。于是接下来几天,大家一齐帮忙包扎东西。对于迁去大理,秦楼月自然没有任何异议;柳横波嘟囔了几句,想着这终日不得出门玩耍待着像蹲牢,又听说大理家家有水户户有花,被大家劝诱着,也稀里糊涂地向往起来,却是忘了问那里可有他丢不下的油淋鸡和马家牛rou馆。这不正在院里跑来跑去地传递麻绳,指着这个说“这个要带上!”指着那个道“那个不能拉下!”被秦楼月刮了脸蛋儿,“好了,有人敲门,去看看是谁,先别开,问好了再开。”柳横波撇着腿去开门,脑子里不知想些什么,一边问“谁啊?”一边就把门打开了。门外站着穿着马褂长衫的康家父子,手上拎着东西。只听康出渔笑眯眯地向他道:“小老板,好久不见!我们的帮主在家吗?”越过康家父子的头顶,柳横波看见后面还站着个人,那一身鸦青的似曾相识的打扮,那一双敛着芒的狩猎者的眼睛。他认出来了,身子一颤,“啊”的一声,转身向院里跑,“李大哥,五爷来啦!李大哥,坏蛋五爷来啦——”门口的康家父子,各各双唇紧闭,硬憋住那一口就要喷薄而出的笑。☆、新的印象(下)柳横波一路喊着奔到东屋厢房,屋里的人早已听见。本来兆秋息正跟李沉舟商量是不是要多买一辆马车运东西,就听见那一声“坏蛋五爷来啦——”称呼有些滑稽,却叫兆秋息一下噤声,二下白脸,忽乱乱地维持住一个僵硬的姿势,眼神跟着动荡难安。李沉舟也瞬间受惊,眉心攒皱,不及安抚奔到跟前来寻求庇护的小妮子,先伸手去拉好孩子,“你先跟阿秦将东西归置归置,别叫他看出来咱们要走。”紧紧握了下好孩子的手,“别怕!”秦楼月也进来了,上前来,拍拍兆秋息的肩。兆秋息神色松弛些许,看着李沉舟道:“我挺没出息的吧?”挂着丢脸的孩子式的笑,笑里还是残余紧张的渣滓。李沉舟牵起小妮子的手,示意他跟自己一道去迎接客人。迈到槛边上,他定定地对着兆秋息道:“就爱你没出息。”掷地有声。说完,跟小妮子一起走向照壁去。兆秋息看上去一些慰悦一些困惑,愣怔了几秒,弯腰默不作声地将物品一一盘到厢房的角落。秦楼月跟来,用一块大罩布将所有东西“哗”得罩住,转眼瞧着兆秋息脸上云翳又有聚拢的势头,“你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一双温润的眼睛饱含坚定地望着兆秋息。兆秋息也望着他,云翳没那么浓烈了,似乎比听到李沉舟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