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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赶了回来。“舅少爷!”英国公府的大总管王安见了谢辞,忍不住双眼发热,迎上来激动道:“您可算回来了,老夫人等您多时了!”谢辞大步流星匆匆往内院走,问道:“老夫人如今情况如何?”王安一个体态圆润的中年男子,得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的步子,闻言眼圈就红了,边小跑边道:“老夫人如今,就等着见您一面呐……”谢辞受霍长生情绪影响,顿时眼眶发热鼻腔发酸,只沉默不语闷头赶路。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霍长生的残魂力量比起前几次任务的都要强大,甚至连修真大能容徵都及不上他,谢辞接手这具身体已经月余,还是动不动就会被霍长生的情感影响情绪。这种感觉——真他妈糟透了。正午闷热,四下只闻聒噪蝉鸣和他们的脚步声,谢辞身高腿长步伐大,迎他的下人反而落在了他身后,一行人紧赶慢赶,很快就进了内院。经过花园时听得人声嘈杂,谢辞放眼望去,只见一群丫鬟仆役围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一个个神态焦急地仰头呼喊。“少爷,您快下来啊!”“上头危险,少爷您别乱动!”“哎哟,少爷小心!”王安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跟上谢辞,眼见远处一团乱,他的耳力又远不及谢辞,还以为府里下人惹出了什么乱子,脸色登时一变,上前喝道:“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仆役们见了王总管宛如见到救星,一名小厮连忙跑过来道:“大总管,少爷爬树上去了!不肯下来!”“什么?!”王安差点眼前一黑,脑门上的热汗都淌到了领口里,“那你们还傻站着,还不快把少爷抱下来!”小厮都快哭了,“不是我们不想啊,少爷他不准人上去!一旦有人要上树,少爷就作势要跳下来!”王安一听还了得,裴家就这么一根金贵的独苗苗,一根寒毛都怕碰掉了,连忙高呼着“少爷诶”奔了过去。少爷?霍长生的便宜外甥裴昭?那个十三岁了还说不了一句完整话的小傻……呸,孩子?谢辞也没想到和任务对象的第一次见面会如此“别开生面”,他在抄手游廊的阴影里站了一会儿,也快步走了过去。日头毒辣,树荫下倒是一片荫凉,谢辞顿时觉得周身一爽,燥热褪了不少,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眼睛。谢辞不禁一愣。裴昭蹲在树上看着他,眼底泛起一线莹莹的绿。裴家祖上有胡人血统,大概是返祖现象,这一点在裴昭身上体现得特别明显。他有一头微微鬈曲的黑发,皮肤偏白,五官也较旁人深邃,瞳色竟然带了点幽绿。看起来可真像一只小狼崽子。令谢辞吃惊的却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的眼神。裴昭看着他的眼神静而深,很专注,甚至还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喜悦——霍长生这个表舅舅在他小时候待他极好,虽然多年不回长安,但显然裴昭还记得他。这样的眼神,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傻子。结合霍长生的记忆,谢辞估计,这孩子应该是个轻度自闭症儿童。谢辞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扬起一个笑,“小狗,还记得我吗?”小狗是裴昭的乳名,裴昭刚出生时身体孱弱,他爹就做主给他起了一个好养活的贱名,气得霍长生的表姐生完孩子后的一个月没让英国公进房门。树上的少年一言不发,仍然极专注地盯着他,好像完全没听到他的话。树下的人大气也不敢喘,全都全神贯注仰头紧盯着裴昭。过了好半天,裴昭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舅、舅。”他的声音稚嫩,声线却压得很低,因为不经常开口说话,还有些生涩。“下来,舅舅带你去看祖母好不好?”谢辞对他伸出手。裴昭的眼睛慢慢从谢辞脸上移到手上,蹲在那儿没动。谢辞等了一会儿,裴昭迟迟不下来,他于是放下手,问:“小狗,你自己下得来吗?”半晌,裴昭点头。“你是不是不想别人帮你,想自己下来?”少年幽绿色的眸子动了动,点头的速度比前面快了些。“那好,”谢辞笑着对他说,“你自己下树,跟舅舅去祖母那儿。”谢辞说完转身就走,没管欲言又止的王安,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下人一阵惊叫,他没回头,过了一会儿,身后响起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跑得有点急,近了才慢下来。谢辞侧头看了眼小孩儿漆黑的脑袋顶,心里有点发愁。这样一个轻度自闭症儿童,要把他培养成一代名将?这个任务听起来比他前几次加起来还夸张啊。裴余氏的屋子里阴凉而安静,谢辞领着裴昭走进去时,年老的妇人正半倚在床上在婢女的服侍下喝药。裴余氏浑浊的眼睛在看到他俩的那瞬间迸发出灿亮的光彩,谢辞脚步一顿,霍长生百感交集的情感几乎是瞬间就让他的眼泪流下来了。“来啦。”裴余氏温和地说,态度自然随和得像是他还是小时候那个跟自己儿子围在她膝头听战场故事的孩子。裴余氏长得并不美,战场的磨砺加上病痛的磋磨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老迈,蜡黄的皮肤和深刻的皱纹更是让那张脸看起来就像一截朽木。可那双眼睛里的慈爱却如此包容,几乎让谢辞有些坐立不安。他活了几辈子了,几乎没感受过这种来自长辈的柔情。不过要是认真算起来,他的年龄可比这位老人家大上两倍还要多。这么一想,那点被霍长生情绪带起来的感动一下就消失殆尽了。谢辞把眼泪抹掉,走过去在床边站定,低声道:“娘。”裴余氏每一条皱纹的线条都柔和下来,应下了这声称呼,转而把期待的目光落在孙子身上。裴昭安静而木楞地站在他身边,没有开口的样子。谢辞正要提醒裴昭叫人,裴余氏却已经把目光转开了,转而对侍药的婢女道:“梅香,带小狗出去。”婢女放下药碗柔声应是,裴昭抬头看了裴余氏一眼,一声不吭地跟着出去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谢辞猜得到裴余氏想说什么,先一步在她床前跪下,握住那双枯瘦粗糙的手。裴余氏的目光又柔和了一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不回来,娘都快认不出你来啦。”谢辞只得替霍长生背了这口锅,惭愧道:“边关事多,实在是抽不出空来……”裴余氏却开口打断,道:“长生啊,娘明白你在想什么,可是今上是个多疑的性子,你这么做总会埋下祸患……”“皇帝重文轻武,蛮人猖獗,边关缺人,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