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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百姓朝不保夕,前脚尚能一家团聚,后脚怕就会遇到乱兵。这样的情况下,人们需要精神寄托,讲究轮回因果的佛教更是大行其道。要不然,也不会有“南朝四百八十寺”流传后世。只不过,在桓容和石劭看来,这两个僧人完全和佛教不沾边,就是凭借一些拙劣手段鼓动人心,榨取钱财的骗徒。仅是骗财也就罢了,还不知死活的在天灾上做文章,牵扯上桓容!是有心也好,是无心也罢,今日被桓容撞上,活该他们要倒霉,倒大霉!“劳烦敬德,将他们手中的‘神水’全部买下。若是不肯卖,那就直接抢。”“诺!”石劭应诺。钱实上前半步,道:“府君,两个僧人狡猾,石舍人不好动武,难免留下话柄。仆在北城时,见多无赖恶侠,不若令仆前往,定让他们钻不得空子!”“也好。”桓容点头。钱实点出九命健仆,均是恶侠流民出身。几人抬起金箱,扛起布帛,大模大样排开人群。有流民认出钱实,自然不敢阻拦。有东城百姓心存不满,被人拉了拉袖子,低语几声,也只能压下情绪,让开道路。很快,十人走到木屋跟前,钱实扬起下巴,对盘坐屋内,身边摆着五六只葫芦的僧人道:“这些金帛够不够买下所有神水?”僧人高宣佛号,道:“神水乃救命之物,只能请,何言买?”话是这样说,两人的视线扫过金箱和布帛,却有掩不去的贪婪之色。钱实嗤笑一声,当众打开金箱。刹那间金光耀眼,不只是僧人,四周的百姓都禁不住吞着口水。不是碍于钱实几人的恶名和身上官位,怕会直接动手抢。“我只问一句,卖是不卖?”僧人喉结上下滚动,终于没能抵挡住诱惑,点了点头。钱实二话不说,令健仆进入木屋,搜走所有的葫芦。不管装没装水,一个都没给僧人留下。“且慢……”年长的僧人察觉不对,刚要出声,钱实几人已大步离开木屋,沿原路排开人群。百姓重新聚拢,见木屋空空如也,不敢拦钱实等人,唯有缠住两名僧人,要求他们再拿出神水。“高僧必有办法!”“高僧救命!”人群外,桓容接过一只葫芦,轻轻摇了摇,看向激动的百姓,道:“典魁,寻两口大锅来。”“诺!”典魁是个直脑筋,基本是桓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压根没有多想,更不会开口询问。不到两刻,大锅取来,桓容令健仆驱赶马车上前。健仆扬鞭,甩出几声脆响。有人闻声转头,看到车辕上的桓容,当即大声道:“县令来了!”见到桓容摆在车上的葫芦,人群更加激动。“府君!”“府君,家中老父还等救命!”“求府君施舍神水!”“府君救命!”“府君慈悲,府君!”人群大声喧嚷,有满面焦急等着救命的,也有欺桓容年轻借机起哄的。桓容到任以来,少有实行重责,除行雷霆手段铲除豪强之外,对百姓一概采取仁政,为世人称道。偏有不知好歹的,以为他这是“懦弱”,兼仇恨士族高门的心理作祟,逮住机会必会兴风作浪。姑孰派遣的刺客混在人群中,见此“良机”,互相交换眼神,顺势推波助澜,最好能发起一场“民乱”,伺机暗下杀手。“闭口,退后!”典魁取来大锅,见到桓容的车架被人群围住,当即怒上心头,立定大喝一声。黑塔似的壮汉,肩扛一只大锅,形象着实令人发笑。但看过典魁的脸色,没人敢发出笑声,都是脊背发凉,不由得退后半步。因众人都想靠近马车,几乎摩肩接踵,挤成一团,密不透风。这一退后,不下几十人被踩住脚面,痛呼声接连而起,又是一场混乱。“不许吵嚷!”典魁放下大锅,再次大吼。钱实和健仆趁机护卫马车,穿过混乱的人群,环首刀没有出鞘,却是舞得虎虎生风,哪个敢带头向前冲,绝对会刀鞘加身,兜头盖脸的打出几个青印。陆续有人被狠狠拍了回去,人群渐渐安静,不敢再以身试法。事实上,以时下士庶之别,桓容马车行过,流民都当退让。这些人敢冒犯士族,依仗的不过是县令仁德。正如阿黍之前的担忧,桓容过于心慈,在乱世之中,早晚要吃大亏。少去人群阻碍,马车很快行到木屋前。桓容端坐在车上,看着木屋前的两个僧人,神情莫测。一名僧人上前高宣佛号,正要宣扬一番佛法,却被健仆按住肩膀,动弹不得。人群大哗,不明县令意欲何为。桓容扫过四周,话没有多说,当场令健仆堆积柴火,架起大锅,从江中取水倒入锅内。“府君,这是?”石劭看着火堆燃起,似有些不明白。“敬德稍安勿躁,看着便是,我自有计较。”桓容笑着回道。旋即将目光转向僧人,见对方破衣烂衫,满手满脸的泥垢,头发足有三寸长,距离几步远都能闻到汗馊味,不由得眉心微皱,嘴角扭曲。好吧,这个时候的和尚同后世不一样,这两位现下的形象,八成就是所谓的“苦行僧”。至于是真是假……能弄出神水骗钱,十成真不了。“府君,锅已烧热。”桓容不理被按住的僧人,令健仆将神水全部倒入锅内,笑道:“我父曾有奇遇,亲见一比丘尼自断双足,剖开胸腔,其后伤口自愈,断足自连,血痕犹在,行走却一如往常,全无半点残弱之态。”听闻此言,人群又开始激动。“今日得见两位高僧,闻知神水能活死人rou白骨,治愈百病,心中甚喜,欲亲眼一证真假,还请两位高僧帮忙。”神水倒入锅内,数息开始翻滚。汽泡在水面聚拢,白色的水汽迅速蔓延,距离大锅两步远,都能感到热意扑面。两名僧人心生不妙,正要开口,却听桓容道:“既然是神水,必定烫不死人,反有养生功效。”百姓先是茫然,随后恍然大悟,看着两只大锅,神情万分热切。“神水有限,求水者逾百。我为一县之令,不忍百姓受苦,顽疾不愈,病痛难消。”话到这里,石劭已能猜到桓容的打算,看向他的目光生出变化,实是赞赏居多。“水乃万源之本,今以盐渎之水相和,望神明庇佑,护我一县百姓。”话到这里,桓容站起身,迎着江风拱手揖礼。风起时,衣摆飞扬,袍袖烈烈,少年眉目如画,鸾姿凤态,潇洒之意尽现。百姓被桓容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