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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战祸临近,朝廷免宁、益两州税粮,更补发军饷,豫州亦可调拨府军钱粮,唯独幽州例外,不仅没有,反而要划出一千五百户食邑!”“陛下,此举当真妥当?”“若是乱兵南下,我子缺钱少粮,抵挡不住,罪过谁来承担?”司马昱被问得哑口无言。褚太后既感到快慰又觉得无奈。司马道福和司马曜姐弟低着头,尽量减少存在感。再蠢也该明白,南康公主向天子发难,句句占理,压根无法反驳。三人握紧双拳,都在暗中希望,南康公主能逼得天子收回成命。食邑的好处又落不到自己身上,反而会助长旁人气焰,增加对手筹码。出声帮忙?想都不要想,竹篮打水一场空才好!此时此刻,三人立场一致,全然不顾父子亲情,仅从自身利益出发,已然现出坑爹的预兆。见火候差不多了,南康公主放缓口气,道:“我知皇命不能更改,然边境安稳实是重中之重,不得不言,还请陛下恕罪。”“南康一心为了晋室,朕岂会怪你。”司马昱知道必须给出一个答复,要不然,南康公主的话传出去,他多少会担上“压榨臣子”“不顾百姓死活”的罪名。“射阳之事的确是朕考虑不周,明日朝会之上,朕会下旨免幽州一年粮税。”南康公主并不满意。又是一番较量,司马昱免幽州三年粮税,许桓容自留商税,并自朝廷补发州兵军饷,南康公主方才谢恩。目前而言,截留税收是各州不成文的规则。但为面子考量,总要交上部分。请下这份圣旨,桓容相当金牌在手,完全不用理会世人目光,可以在幽州大展拳脚,将征税所得纳入囊中,不怕他人眼红发热。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发展势力,武装起一支强军。有人想摘果子?来啊!敢伸爪子他就敢剁!至于射阳的食邑,同样很好解决。采用贾秉的计策,把人弄进来盖帽子,绝对一盖一个准!说你没有“里通胡贼”,更没有“图谋不轨”?桓刺使冷冷一笑,我的地盘我做主,我说你有你就有,没有也有!不服咬我啊?于是乎,南康公主入台城一趟,幽州截留钱粮过了明路,更得一笔外财,补发半年军饷。车驾回到青溪里,带着书信的鹁鸽振翅北飞,好消息很快送到盱眙。同时,司马道福开始大肆收集美人,命人教导礼仪歌舞。桓济身在姑孰,不知她所行,桓熙和桓歆冷眼看着,都觉得此举蹊跷,却又想不出原因。直至上巳节,司马道福将司马曜请入桓府,安排一场宴会,献上几轮歌舞,更以数美相赠,谜底方才揭晓。经阿叶提醒,司马道福不只给司马曜送美,连亲爹也没落下。甭管宫中嫔妃怎么想,是不是在背地里咬牙切齿;也不论建康是否又传出流言,多少人在议论余姚郡公主给宫中送美人,司马道福得到的赏赐做不得假,漏了许久的封号也随之授下。“新安长公主,食邑五百户,实封新安郡。”尝到好处,司马道福轻易不肯收手。阿叶又为她出计,并有道人献上一瓶丹药。司马道福犹豫片刻,对权势的渴望终于压过亲情,握着药盒的手不断攥紧,沉声道:“寻几个健仆试一试。”“诺!”得知桓府情况,李夫人微微一笑。随意捻起几粒谷子,挥袖撒到院中。一群雀鸟从枝头飞落,争相啄食。听到熟悉的环佩声,李夫人侧过头,正遇南康公主自廊下行来。到了近前,南康公主停住脚步,抚过李夫人身上的绢袄,道:“廊下风冷,阿妹在这多久了?”李夫人轻轻摇头,攥住南康公主的袖摆,轻轻靠在公主身前,笑道:“阿姊,春日景好,可与妾共赏?”说话间,清风穿过廊下,长袖飘动,裙摆流云。几片花瓣随风舞过,轻轻落在乌黑的发间,更显得娇颜绝世,美人倾城。第一百四十八章做执棋之人上巳节后,司马昱连发两道圣旨,一道免幽州三年粮税,许州治所自留商税,令发半岁军饷;一道增新安郡公主食邑三百,虎贲五人。诏书既下,满朝哗然。司马道福已有食邑五百,如今又增三百,实封不仅超过姊妹,甚至在两个皇子之上。新安郡治于扬州,遥领州牧的不是旁人,正是桓大司马。对桓大司马来说,八百户粮税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招呼不打一声,就将公主食邑增至八百,是否胆肥了点?关系到面子问题,众人料定会计较一番。让人惊奇的是,桓大司马一声没出,任由诏书发下。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满头雾水。不禁生出猜测,司马道福嫁给桓济,桓济又是桓温亲子,这里面兜兜转转,或许是左手出右手进,未必如表面看起来简单。说不准,天子和大司马早在背地里达成协议?殊不见,前脚将公主食邑选在射阳,后脚就免去幽州三年粮税,更许自留商税。仔细算算这笔账,桓容压根就没有吃亏。不过,众人也有担忧。桓豁掌荆州,桓冲治江州,桓大司马领豫州,桓容控幽州。铺开舆图,桓氏掌控的州郡连成一线,皆为冲要之地。不考虑父子兄弟前的嫌隙,财路不缺又有强兵,桓氏隐然成为国中之国,不容小觑。如果再将益州和宁州拉拢过去,后果几乎不可想象。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诏书宣读之后,桓大司马当殿上奏,“近岁梁、益多贼寇,乱地方之治,害民匪浅。当地治所不能派兵剿灭,实乃无能渎职,当依律拿下,交三省一台严问。”“宁州刺使周仲孙深谙兵法,文韬武略,不世之臣。两度随天军北伐,破成汉之际,立下赫赫功勋。”“今民受贼寇之苦久矣。臣请陛下下旨,以宁州刺使监梁、益二州诸军事,兼领益州刺使,剿匪除贼,安抚百姓,以彰陛下爱民之德。”尾音落下,满殿寂静。郗愔不出声,谢安王坦之同样未有行动。其他人心知不妥,却没有出言相争的勇气。司马昱坐在殿上,目光扫过群臣,心中失望难掩。“陛下。”郗愔终于开口,出乎众人预料,没有同桓温据理力争,而是赞同其言,“宁州刺使确有干才,臣附大司马之议。”刹那之间,殿中变得更静,落针可闻。似约定一般,郗超等先后出班,附和桓温奏请。司马昱孤立无援。一旦桓温强硬起来,他没有任何胜算。郗愔又莫名的改变立场,他更没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