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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尽褪,仿佛见到了什么荒诞怪事,仍是轻轻地念:“赵杀?”赵判官迟疑许久,才把那道布帘松开。许青涵缓缓坐到榻边,看见赵判官枯瘦如柴的病容,怔忪良久,才拿手去摸赵杀枯黄长发。许青涵问他:“你当真病了?”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当真病了?”他握紧了赵杀一只手,直到赵判官不再咳嗽,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诊脉,伸指在瘦骨伶仃的手腕上探了一探,便猛地缩了回去,自言自语道:“当真是得了疫病?”赵杀定定看着他,看他如此行事颠倒,六神无主,心中颇有些放心不下。好在许青涵又定了定神,拿另一只手去探脉,很快便笑出声来:“疫病又如何?又不是治不好了。”赵判官听得心中一宽,若是真能治好,几位债主,便不必太过伤心劳神。可下一刻,就听见许青涵恍惚笑道:“这病又不是治不好,只要我早来十日……五日也成……”赵判官眼眶通红,嘴唇微微张了张,无声宽慰道:别难过。许青涵似乎遇到了世间最荒诞滑稽之事,依旧笑个不停:“我每一日、只要空闲下来,都会看你的信,猜你是何打算,那两封信,我翻来覆去看过许多次。”笑了一阵,又道:“都怨我,只要我早来几日——”赵判官鼻翼发酸,拼命举高了手,又累得重重垂下,只得继续无声相劝:别难过,青涵,别、别难过。许青涵一面抚掌而笑,眼角一面流下两道湿痕,缓缓道:“我将一生所习,炼成那枚药丸,当真以为那药丸有用,却误了、误了你。许某救过许多人,偏偏是……误了你。我这一生,好生荒唐。”赵杀听到此处,心绪激荡之下,喉头一阵腥甜,他把满口鲜血硬生生咽下,喘了片刻,居然开始能说出只言片语,人一瞬不瞬地看着许青涵,颤声劝道:“别、难过……”许大夫也怔怔看着他,轻声问:“我心里,一直在想你的事,为何我不早些来呢?”赵判官哪里答得上来,脑海中走马观花一般想起从前旧事,想起这人的许多痴怨,想起这人的许多痴缠。但那时许大夫伤的心,落的泪,又怎及此刻微微而笑时,来得伤心难过?赵判官心中愁肠百转,恨不得以身相代,受这生离死别之苦,用破碎嘶哑之声,反反复复地宽慰道:“青涵,不要难过。”自己头触假山,撞得头破血流,回地府寻药,便是得他妙手回春,挽回一命。自己叫小箭划伤了手脚,命悬一线,也是他金针度厄,路见不平。许大夫已经救了他这么多回,纵使有一两回未曾救上,自己已是十分感激,又有什么、什么好难过的?赵杀再次抬起手来,这一回不知为何精气完足,顺顺利利地握住了许青涵的手,人哑声笑道:“青涵怎么救不活,也哭;过去救活了,也哭……”赵判官死到临头,其言也善,柔声哄道:“我其实、也极喜欢你,是真的,不要难过了。”许青涵未置一言,脸上又多了几道泪痕。赵判官说了许多话,渐渐觉得身形一轻,疼痛尽去,不由欢声道:“我如今不痛了,青涵,别难过。”他说了几遍,许青涵仍是怔怔地坐在床沿,恍如未闻。赵杀再一看,居然看见自己平躺在床上,形如枯槁,气息全无,这才知道自己已然咽了气,留下一具不堪入目的憔悴皮囊。他飘到许青涵身边,附耳哄道:“别哭了。”许青涵却看不见他,弯下腰,把赵杀留下的那具皮囊搂在怀中,默默掉了半晌的泪,而后才将尸身横抱起来,趔趄往外走去。赵判官急急飘在他身后,心中实在放心不下,只能不住唤他姓名,一路尾随。怎奈十余步后,门外便是万丈金轮,高悬白日,赵杀勉强迈出一步,就痛得三魂战栗,七魄不稳,不得已退回屋中。第三十八章赵杀困在屋中,急得心如油煎,在半空中团团打转,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暗了,忙循着许青涵去时方向,在暮色下一路乘风而飘。他从城中,一路寻到城郊乱葬岗上,每逢义庄便穿墙而入,途经医馆也去馆中打个转身,待最后立在荒郊坟头,依然未寻见许大夫的踪影。赵判官寻得累了,便蹲在一座野坟前胡乱思量,附近阴宅如林,却未见一处新坟,许大夫去了何处呢,他把自己葬在何处呢?赵判官想了又想,仍是毫无头绪。眼看着夜色将尽,赵杀只得打道回府,半道上看见一间蛛网重重的城隍小庙,不由精神一振,扑进庙中,将案头残香风卷残云一般吞下,稍稍祭过五脏庙,就盘膝坐在蒲团上,从几尊断臂的同僚泥塑身上,借来末微一点道行。他靠着这一点法力,使了个寻人指路的法诀,由指尖迸出一点青芒,只见荧荧青光绕着东南西北各转了一圈,忽然又熄了。赵杀只以为自己法力疏松,于是重新运转真力,默念着许青涵的姓氏名讳,手掐真诀,隔空把供桌上的旧签筒举到半空,上下左右晃荡了半晌,等到法力用尽,总算从签筒中抖落一卦,上前看时,却是一卦下下签,签上潦草写着:万事终局万事空,逆难失意逢空亡。赵判官愣了一愣,弯下腰来,细细看那命签。他仿佛不识得字一般,杵在原处,怔怔然看了许久。等到庙外天色朦胧,眼看着要天公放亮了,赵杀这才如梦初醒,把脸上两道血泪拭去,想着自己昨日匆匆忙忙死了,还未来得及谢过司徒将军的照料之恩,重新驾起阴风,急急往将军府去也。宵禁之后,城中陆陆续续有了人烟,几队赵王府私兵堵在官道两侧,盘查往来行人。赵杀为了赶在天亮前进门,只敢匆匆扫了两眼,脚下一步未停,一路闯进将军府。他并未发现头顶匾额已经变了几个大字。等赵判官在卧房榻边坐下,窗外恰好云散日出,他数着上一世溅在垂帘上的斑斑血点,等了又等,司徒靖明始终未至。他站起身来,负手而飘,消磨了好一阵光阴,司徒靖明还未回来。细细想时,自昨日许大夫现身,他便再未见过司徒将军一回。赵杀想到此处,更是心绪不宁,在屋中梭巡,目光无意间扫过案头堆放着的一摞传奇——那当中每一本都是他大病前细细拜读过十余次,又恳请司徒将军亲口诵过的佳作。他明明记得再清楚不过,这一摞新刊中,理应有文辞精丽的,也有图文并茂的,都是世间难寻的美文。现如今这刊上书名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