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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的个性就愈是完善,扮演另一个人也就显得尤为煎熬,每当爱人抱着她喊出meimei的名字时,那种撕裂感简直快把她压垮了,不过,只要抬头看到丈夫开心的笑脸,她又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说到这里,沈妙一脸幸福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许诺看着她的表情,隐约猜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许先生,你猜对了哦。”沈妙点了点头,“这就是‘我’的故事,说实话,我感觉现在的你好像要更聪明一点儿,虽然你还是走了老路。”许诺没在意她话里的深意,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故事,难道是想让我安慰你吗?”沈妙摇了摇头:“不,我的故事就快结束了,任何安慰都是多余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对这个故事里的人有什么看法?”许诺垂下眼睛,扯着毛毯上的绒毛答道:“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还是不要妄加评判得好。”“是吗……”沈妙神秘地笑了笑,“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说——你知道吗?对于我这样的怪物来说,维持形态和融入社会都是很费力的事,所以这些年来,我为了有能力扮演好一个‘人’,曾吞噬过很多灵魂。”“你不是说你丈夫不允许你伤害人类吗?”“可若是有人自己不想活了呢?”“唔……你是指自杀?”沈妙点了点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方法,你知道的,对于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最后的救命稻草往往就是宗教,所以我编造了一份排忧解难的职业,借此挑选那些最可能绝望的人,然后给他们做上标记……说起来,其实我也给你做过标记,可惜你的承受能力比我想象中要强。”“原来还有这回事?”许诺抬眼朝她笑了笑,“不过,我恐怕是永远不会自杀的,因为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你的逻辑很奇怪。”许诺重新躺了回去,不置可否。沈妙见状站了起来,重新戴上雪白的毛线帽,套上雪白的羽绒服,如同一个畏惧寒冬的守灵人。“你应该不怕冷吧?何必穿那么多呢?”许诺打量了她一眼。“演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沈妙整理好裙摆,走到许诺身旁俯视着他说道:“你知道吗?我吃掉的第一个灵魂就是沈妙的,我诞生于她,又不是她,所以才永远逃不出她的阴影,我本以为用爱可以填补生命的孤独,却不知道,创造更多孤独的,却偏偏是爱。可是,即便如此,即便我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对我丈夫的爱却是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所以我永远不会后悔,即使现在他很痛苦,而我也很伤心……”“我一点儿也不同情你们。”许诺朝她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沈妙也向他回了一个微笑:“也许你本来就不会同情任何人,包括你自己。”许诺没有再答话,而沈妙独自走到了窗边,呆望着屋外逐渐密集的大雪。不知过了多久,许诺突然听到她发出了一声带着颤音的呼唤,嘶哑得仿佛一只失去爱偶的啼血杜鹃。许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去,却没有发现女人的身影,他爬下沙发走到窗前,透过结满寒霜的玻璃看到一个与冰雪融为一体的白色人影在沿着街道孑孓独行,漫天大雪中倏忽便失了踪影。风声呼啸,似乎有抹红色从窗前一闪而过,又被狂风卷上天际,许诺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望去时却只看到被乌云遮蔽着的无边苍茫。他托着下巴趴在窗台上,久久凝望着外面的世界,直到大雪逐渐演变为暴风雪,直到天色变得漆黑暗淡,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点亮的街灯之下,拖着长长的影子,随意围在脖子上的格纹围巾随风舞动。许诺后退了几步,张开双臂,静静等待着那人推开黑暗的门扉,然后,给自己一个冰冷的拥抱。*********作者有话说:☆、第二十三章深眠第二十三章深眠“啪!”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牙齿磕破嘴唇,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你个臭小子!连个小女孩儿都看不住?你知道她值多少钱吗?!”“真是个蠢货!废物!都快20岁的人了,还瘦得跟个中学生似的,力气活干不了就算了,毕竟肚子里少个东西,怎么连脑子也不好使了?!”“这下可好,你要我怎么跟买家交代?我连货款都收了!这下从哪掏钱赔啊?呵呵,你倒知道可怜那个女孩儿,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呢?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你!”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在脏乱的出租屋里走来走去,唾沫横飞,一遍遍复述着自己年轻时的悲惨遭遇,仿佛那样,她所做的一切都会变得分外合乎情理。“对不起。”青年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垂头说道。女人闻言停下了脚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抬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番。“哈,要不你去卖吧?我听说现在喜欢男孩儿的人可不少,反正你捯饬捯饬还挺像那么回事的。”青年空洞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颤抖着摇了摇头。“唉,你不愿意的话,就只能我去了,可惜mama年纪大了,已经不值钱咯……”青年连忙抓住女人的胳膊,更加用力地摇了摇头。于是女人得意地轻笑起来,又大笑起来,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戏剧舞台上的夸张小丑,但她笑着笑着就慢慢停了下来,接连打了两三个哈欠,迅速变成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啧,瘾头又上来了……”女人踢了脚桌边满是针筒的垃圾桶,一边掏着手机一边朝门外走去。之后的事情已经没人记得了,有的人不在乎,有的人不愿想。但是堕落者的钱总是不够花的,可供贩卖的东西却只会越来越少。终于,被一再透支的青年躺到了病床上,他直直地望着天花板,浮肿的眼睑影响了本就模糊的视线,让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他只能这么木然地躺着,连最便宜的生理点滴都没有,医药费拖欠得太久,医院已经开始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毕竟,旁观从来就不算谋杀。青年用所有力气思念着自己的母亲,虽然她总在剥削他的剩余价值,但偶尔还是会流露出一丝关心的,那也是他最后的一丝氧气,可是,他的母亲终是再一次抛弃了他。在一切都能明码标价的时代,rou体远比灵魂值钱,而rou体枯萎之时,灵魂自然也就成了不名一文的垃圾。可是,为什么有人却在此时推门而入了呢?他是谁?为什么要站在病床边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