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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翻板密密架在轮辐之上,让人仰脖子都望不到顶。巨轮嵌在灌溉沟渠的起始之处,一块木闸阀牢牢挡在那里。“这,这怕不是公子爷拆了神仙老爷的车轮子吧?”“恁胡吣咧!公子爷就是神仙派来的,拆甚轮子,那就是神仙送的。”“这也没桶啊?这许多板板能抽水?日怪了娘咧!”“你当公子爷是你这蠢牛啊!他老人家伸手一指,这水龙王都得听命,乖乖喷水上来。”乡人粗陋,又没什么见识,见到这般古怪又宏伟的物事,都是兴奋得胡言乱语,将天上的神仙们念了个遍,说到最后,还是公子爷最神通广大,最慈悲善心,愿意为了苦人们出钱修这神物,当真是要求老天保佑,保佑公子爷长命百岁。只盼这“神仙轮子”管用,让大伙能逃过这场旱灾,挣出条活路来。“列——队!”仲衡一声吼。挤挤挨挨的乡人顿时打了个激灵,像群鹌鹑似地,按着工地做活的分组歪歪扭扭排成几列,便是这等粗陋的队列,还是这几日不知挨了多少大棒,才长了记性学会的,说起来当真是人人一把辛酸泪。听说那位仲大爷是厉大人的爱将家奴,手中那大粗棒子,连蛮子都一棒打死了几百个,忒吓人!幸好这等煞神有公子爷这样的慈悲菩萨约束,不然惹得仲大爷恼怒,一棒子下来不成了rou酱?厉弦正在看木匠们领着帮工装配,几十人喊着号,在两侧用力拉那几条绑在轮辐顶端的粗纤绳,终于将转轮水车安放端正。木匠们立即缒着绳子拎着锤头攀爬上去,在轮车上做最后的整修,咚咚咚地敲打了半晌,领头的木匠爬来爬去又检视一番,终于在轮顶上平伸右手,大拇指往上使劲一翘——这是公子爷约定的信号,谓之“大功告成”!厉弦正仰着脖子看那壮观的轮转水车真正伫立在现实中,而非“视频”中那种虽令人惊诧,却如雾里观花、海市蜃楼般的奇景,巨大的木制轮车犹如神灵之器般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却不是神灵的恩赐,而是他勤学苦练,熬夜画图,一遍又一遍地讲解示范,亲自带着那帮蠢货们,胼手胝足、熬干心血,一点一点制作出来的。厉弦轻轻用手抚摸那尚有些粗糙的木辐,毛刺未平,有些刮手,与他平时居处所用的那些精致器具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但他竟觉得这大水车比那些精雕细画,镂空浮雕的玩意顺眼百倍。“阿弦。”身后传来仲二熟悉的声音。“你怎地把这一帮子挖渠的全带来了?”厉弦看看他身后,一群浑身泥水还在咧着傻笑,敬畏地向他施行各种古怪礼节的乡民们,他只觉丑得辣眼。“主子您做得这般宏伟物事,又是为他们桑梓乡里谋福,今日试车,若是成了,这方圆几十里的田地从此再不愁灌溉,这些乡人如何还能安心挖沟,还不如带他们来为公子爷您助威。”仲衡认真道。厉弦虽想摒住一脸不甚矜持的笑容,来个傲然仰首,呵呵一笑,可到底没能摒住,得意洋洋,眉花眼笑,嘿嘿嘿地乐起来。仲衡看他得意的笑容,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伸手真想点点自家主子脸上那只若隐若现的小小酒窝,总算他还记得身处大庭广众之下,生生忍住。厉大公子在阿奴温柔仰慕的笑容中,嘴巴咧得越发大,突地扯到了嘴里的燎泡,顿时捧着脸,痛得咝咝吸气,哎呦娘喂,这上火不是病,当真也不好受,闲下来定要再买个清火散热的食补法叶,给自已好好补补。“怎地?”仲衡关切地上前,却见自家主子嘟着嘴晾那燎泡,眼泪花都喷出来了,一时又好笑又无措,这等微末伤痛,他倒是真不知怎么处理。“公,公子爷!”一个半大小子,从人群中挤将出来。这孩子有个大脑袋,两只眼睛极大,有些突出,像是只小牛犊子。他衣衫破烂,只在上身披了半幅旧麻布,勉强遮住羞处,光着两条满是泥泞的细杆腿脚,手里捧了什么东西,惶恐地走上前来,“我,我摘了红棘果,好吃得很,最能消燎泡了。公子,您试试?”护卫们将这孩子拦下,烟青走上前去,掏出块洁白的帕子,将孩子手中的那捧红果接过来,瞪了他一眼,转身回禀:“公子,这孩子叫易小驴,十三了,人虽小力却大,很是能干,在沟渠工地上做挖泥的活。自公子爷您实施那分组包干竞争之法以来,次次评比,俱是头等。他有个生喘病的老子,我向您求的药食,便是这小子用自己奖励换给他爹医治的。”他想了想,又悄声补了一句:“就是太能吃了些,一人能吃三五个大人的饭量。”“倒是有些孝心。”厉弦不在意看看那孩子,又低头看那一捧果子,念在这孩子一片赤诚,他随口喃喃问了声,“钟恪,帮我看看这果子。”【承惠5分。】“你简直是铁公鸡成精了,这点小钱都要抠!”厉弦嘴巴微微蠕动,恨恨地让钟jian商扣了5分。【红棘果,又名沙杏,五神子,有利津、清火、滋阴之奇效,味酸甜清香,因叶片长满尖刺,采摘甚难,鸟兽不食,种被传播不易,生长地区域又苛刻,大约五百多年后在中原地区基本灭绝。是好东西,也对症,你有福了,趁着没灭绝,赶紧吃吧!】钟恪酸溜溜地说,据说这五神子名列中古佳果名品之三,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美味,想想都流口水,好想电一电一脸傻笑的土著厉。“嗯,易……驴子?小驴是吧,你有心了,多谢。”哼哼哼,果然是公子爷我好心有善报。厉弦抬抬下巴,让烟青把果子洗了,赶紧给公子爷来上几口。转眼看看那小子傻笑着,还光了两条黑腿,隐隐能见那已和大人一般的驴物事晃荡,厉大公子不忍卒睹地扭过脸,瞅着那大脑袋,奇怪地问道:“怎地不穿下衣?”这年头富贵人家袍服长衣,穷苦人家短衣麻衫,总有条遮羞的犊鼻裈,或是裹腿的邪幅,哪有光着屁股做活之理?那大脑袋小驴摸摸自家大头,嘿嘿笑道:“家贫,就一幅裹腿麻布,反正要干活,俺怕弄脏了,索性放在家里让老爹盖身子。公子爷,俺不怕冷,不耽误干活!”[厉公子不识人间疾苦啊,中古时代一家人合穿一条裤子的都有,这孩子光屁股干活也是可怜。][哎呀,挺好的娃,又孝顺,又能干,还贴心,脑袋大,连那物事都比一般人大一号。嘿嘿嘿!][小厉子给孩子点赏赐啊!][就是就是,不要学钟抠门啊!]厉弦斜眼看那一波波弹幕,又望望孩子被红棘果的叶刺划拉得一道道血丝的小黑手,他蹲下身,“慈祥”地一笑,问道:“你想要什么赏赐,我送你一匹好麻布,再奖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