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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小声问:“我们现在去野餐吗?”沈定泽复杂的目光让他不安,好一会,若有所思的眼神才带上笑意,沈定泽精神奕奕地点头:“当然去。”提着这么多东西去郊外,没有车不行。不想再遇上讨厌的局外人,沈定泽不准备找出租车,平时开的车又留在公司。这离别墅很近,回去拿一辆备用车开吧。沈定泽皱眉,他讨厌鬼鬼祟祟,不过记者们现在应该正挤在公司大门等待他们出来,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已经离开公司。“主人回去拿车,二十分钟就回来。”走进一家咖啡馆,找个偏僻角落的厢位,沈定泽点了一杯饮料,把大包小包递给狗狗:“在这里等等主人,喝这个,新款的果汁,味道不错。记得要乖乖的,不许出来,主人拿了车就过来接你。”留下狗狗,回去的时候万一碰上记者也不怕。狗狗尝一口侍者送上来的果汁,眉头直掀,连忙再喝一口大的,对沈定泽招手:“主人再见,狗狗等主人回来。”希望这杯饮料可以让他安静十分钟,沈定泽不安心地小跑回别墅,跑回别墅八分钟足够,开车回到咖啡馆,大概两分钟。回到别墅,并没有发现摄像机和闪光灯的踪迹,看来猜得不错,记者们都以为他们在公司里。事不宜迟开了车库,一道人影却忽然从墙后闪了出来。“沈先生。”颤抖的低沉女声,压抑着快崩溃的尖锐。沈定泽怔然:“是你?”何晓雅纸一样白的脸跳进眼帘,迅速放大。一双冰冷到极点的手,猛然抓住沈定泽的手腕。“他在哪?晓杰在哪?”何晓雅盯着沈定泽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眸中满是血丝:“你看了电视吗?到处都是他的新闻,你看了新闻吗?”近乎疯狂的举止使沈定泽也骇然退后一步,他挣开何晓雅的手。“看见了,你看见了吗?他们怎么对待我弟弟?你都看见了吗?把弟弟还给我,沈先生,他已经不能为你赚钱了。”沈定泽心猛然揪疼,他跨前一步,沉声说:“何小姐,狗狗并不是挣钱的工具。”“不是?哈哈,不是吗?”何晓雅惨淡地嘲笑。她紧抿着唇问:“那你为什么要他演戏,要他上镜头,上舞台,照海报?晓杰喜欢吗?别撒谎了,他是摇钱树,他是个智障,也不会问你分钱,只会替你拼命的挣钱。”“不,你错了。”沈定泽被极端的愤怒包围。何晓雅想弟弟想疯了,她认为世界上每个人都想利用狗狗,不是的,不是的!但他额头冒出冷汗,仅余的一点理智使他保持自控,没有把拳头挥出去。“你利用晓杰,你只是想利用他挣钱。”见血的针一样的指责让沈定泽怒吼:“不是这样,你这个疯女人。我喜欢狗狗,我爱他。”心虚,却一点点从深处冒出头。钱、合约、狗狗,沈定泽知道,狗狗很累,他喜欢阳光喜欢排骨喜欢果子喜欢野餐,却未必喜欢镜头和灯光。沈定泽摇头,他不是这样无情的人。他无法相信这样的自己,无法相信这样对待狗狗的自己。“我是他jiejie!”何晓雅跟着沈定泽提高声调,她似乎真的疯了,苍白冰冷的手向沈定泽西装抓去:“你们都嘲笑他,看他的笑话。你们故意告诉记者,不过是想炒多点新闻!”这是最恶毒的诬陷,沈定泽脑部忽然被上涌的血挤满了,看着张牙舞爪再没有一点腼腆的何晓雅向自己抓来,退后一步,顺势在她背上一推。很大的响声传来,何晓雅失去重心,狠狠撞在车库门上。他居然对一个女人动手?沈定泽愣住,随即清醒过来。“何小姐,对不起,我……”他赶上前扶起摔在地上的何晓雅。触目惊心的鲜血从何晓雅额头滴淌下来,对上那双酷似狗狗,现在完全失去神采的眼睛,沈定泽心脏重重一顿,无论怎样,他都不该出手:“你……你流血了,我带你去医院。”“我不去医院……”何晓雅失神地低语,她抬头看看沈定泽,似乎清醒了点,骤然,她推开沈定泽,双膝跪在沈定泽面前,仰头哀求:“沈先生,我求求你!”沈定泽被她推得坐倒在地上,双手撑地,愕然看着何晓雅跪倒在自己面前。“你是大老板,有很多人可以为你挣钱。沈先生,你大慈大悲,放过晓杰吧。”凄伧的哭声出自何晓雅,她跪着求沈定泽:“我知道你不想把他还给我,可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晓杰不适合这个社会,这个社会不需要他。我求你把晓杰还给我,他是我弟弟,他对我来说是唯一的,可对你来说并不是啊!”沈定泽动动开裂的唇,吐不出一个字。“你就发发善心吧,老天保佑你大富大贵。把弟弟还给我,我的弟弟,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何晓雅痛哭着,犹在淌血的额头,毫不犹豫向地下磕去。“别!”沈定泽猛然跪下拦着,他盯着何晓雅血红的眼睛看了很久,轻声叹气:“何小姐,我……我喜欢你弟弟。我是真心的,他跟我在一起很快乐。”何晓雅怔住,她呆呆审视沈定泽半晌,从他认真坚毅的神情里看出点什么来,颤着紫色的唇问:“你知不知道他是智障?他永远需要照顾,永远蛮不讲理,永远说傻话,做傻事,这些开始看着挺可爱,但你可以永远欣赏吗?”“我知道。”何晓雅听见这三个字,用更复杂的目光盯了他更久,然后,苦笑:“你知道永远是什么意思吗?沈先生,我不认为你可以做到。”看见沈定泽要开口反驳的表情,她用手指着自己:“你看见我吗?我从不打扮、读书时下课从不和同学去玩,工作时从没有和同事看过一场电影,我没有男朋友,注定要这样无声无息老死在某个角落。我不是天生这样的,沈先生。和晓杰在一起,你要爱他、关心他、你没有多余的心思做别的事。”“我是他的jiejie,是世界上唯一可以保护他的人,这是我的责任。我们的血缘决定我永远不会舍弃他。用一生来照顾一个人是痛苦无比的。”何晓雅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假如连接我们的不是脉搏里的血,连我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坚持一辈子守在他身边。”“你把一切想得太容易了,沈定泽先生。爱情消逝得很快,诺言却是永远的,你肯定自己能抛弃一切。”我可以。沈定泽喉咙干渴到极点,他很想说,但嗡动着唇,发不出任何声音。可以可以我可以的!他的心在呐喊,他爱狗狗,他无法忍受失去狗狗。但他的唇颤得那么厉害,让他一个单音也吐不出来。永远,诺言是永远的。我可以!沈定泽想大声对何晓雅喊出来。但,永远都可以吗?一辈子的承诺,一辈子的照顾宠溺,一辈子为了一个人不放心,而这个人,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丝毫长进,学不会体贴、宽容、回报、忠诚、还有人生必须的常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