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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着不挪步,朝他摆摆手,“宾客们还在映芳亭,你这个主人也该回去招呼才对。”“景仪这番模样,我也应当作陪。”叶绍卿心中憋闷,总觉不喜让宋景仪和叶铭修共处一室。“若是要散宴,便也该送客。”叶铭修扫他一眼,眼神些许冷淡,“且先去吧。”叶绍卿见无可反驳,低头应了。正巧,王居安提着医箱到了。叶绍卿作了个揖,笑吟吟道,“居安兄。”“阿临,”王居安居然也就受了他这个礼,拍拍他肩膀,“一会我也给你把把脉?”王居安生得白净微胖,明明与叶铭修一般年纪,愣是凭脸上那点嫩rou凭空减去了好些岁数,一眼看去比叶绍卿还年幼些,这么眯眼笑起来,三分憨态可掬七分医者慈目,叫人一点脾气也没有。叶绍卿只有摇头赔笑。“居安。”叶铭修招招手。“将军。”王居安到了床边,先与叶铭修行了礼,方执了宋景仪的手搭脉。叶绍卿默默走回几步。王居安很快收回手,先望向叶铭修,再转头笑看叶绍卿一眼,“所谓食气入胃,散精于肝,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到底如何?”叶绍卿翻了个白眼,打断道。“春浓日暖,脾胃不调罢了,无碍。”王居安走回桌边,开始写方子。“那怎的还会晕了?”叶绍卿跟着他,不解道。“宋将军怕是公务繁忙了些,思虑甚多,”王居安边写边掉书袋,“郁者结聚不得发越也,当升者不得升,当降者不得降,当化者不得化,此为传化失常,六郁之病见矣。”叶绍卿倒是不语了。思虑过甚。宋景仪思什么,他自然是明白的。“既然无碍,你先去送客吧。”叶铭修脸色看上去缓和了些。叶绍卿见王居安还在慢条斯理地写方子,便点头先去了。待叶绍卿拢了门,叶铭修挥手遣走了站在角落的几个婢女。王居安放下笔,转向叶铭修,脸上已无了那种温吞笑意。叶铭修见他这种表情,叹了口气,“可是我想的那般?”“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都毋须多思,”王居安也是一样叹气,“将军啊,你带他归京,怕是大错了。”“父亲嘱托,要我护他周全,”叶铭修看着宋景仪,“边境凶险,他这不要命的冲锋架势……”他站起来走到王居安身边,“我原想叫他见一见阿临,好压一压他那份了无牵挂的心思,没想到陛下竟把他留京了……”王居安轻声道,“陛下怕是心中早已有数。”叶铭修许久没有讲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王居安桌上写了一半的方子。“……写的什么?”“将军要我写什么?”叶铭修哼笑,朝他佯怒地望去,“何时学的朝堂里圆滑推诿这一套了?”“居安愚钝。”王居安忙伏下身去。叶铭修摇头,又是一笑,复又沉默起来。“……不该留,”叶铭修皱眉低声道,见王居安小心翼翼的瞧他,继续道,“然依阿临这脾性,怕是这辈子难有子嗣。”“将军……”“我终归是无权决定去留,”叶铭修回头望向宋景仪,“便由他罢。”王居安忙道,“可……”“我不便与他说,”叶铭修盯着王居安,“你待他醒,好好说与他。”王居安听得他把那“好好”二字加了重音,明白过来,转了一圈,叶铭修仍是把刀子塞进自己手里了。“……若是我嘴拙呢?”王居安扯扯嘴角,无奈道。“……终是各自造化。”叶铭修拍拍他后背,轻声道,“若是将来……我为人臣,终究是要忠于君的。”王居安心头长叹,撇过头,只瞧见叶铭修嘴角一丝苦涩。宋景仪醒来时看见的便是王居安坐在床边低头仔细地剥着枇杷。“先生?”王居安少时与叶铭修同进同出,又随军常驻渝西,宋景仪自然是与他相识的。“醒了?”王居安把果子递过来,“吃不?”他的手指也是圆润白皙,捏着那浅黄果rou,宋景仪本想婉拒,这么一看,便觉干渴,于是道谢接了。时节还早,枇杷并不是太甜,那股酸意却将胃里头的厌烦给压了下去,宋景仪待头脑清明了些,转头四顾,发觉房内连个婢女也没有。“大将军同阿临去送客了。”王居安取了帕子擦手,微笑道。半倚的姿势让宋景仪觉得腰腹酸沉,他撑了撑身体,皱眉道,“可是我的身体……”王居安把他摁回床里,“可觉得腹痛?”宋景仪摇头,“你就直截讲吧。”王居安收起笑容,瞟了眼门,“是我支开了大将军。”“先父曾与我讲过,他游至婺源时,接诊过一个病人,那人腹大如鼓绞痛不已,数个时辰后诞下一个婴孩,”王居安看向宋景仪,停了一停,方才继续道,“叫人惊诧的是,那位病人是名男子。”宋景仪手上一颤,枇杷就落了下去,王居安仿佛早已料到,摊掌接住,用帕子裹了。宋景仪攥紧手指,苍白着脸道,“先生莫要玩笑。”王居安伸出三根手指,“你腹中胎儿,近三个月了。”怡香园珠帘暖香,抑或是梅岗芳草彩霞。一晌贪欢,珠胎暗结。……是叶绍卿的孩子。宋景仪怔愣许久。他眉头轻蹙,眼眸低垂,似有薄烟笼了那清淡容颜,表情不甚清楚。半晌,他将手移至腹上,轻轻拢住。王居安见他动作,咳嗽一声,“景仪,你可视我做半个兄长?”宋景仪抬头,“自然。”王居安背起手,正色道,“为医,我须同你讲明厉害,男人产子自然有违天道,凶险异常,方才说的那个男人,孩子落生,他却流血不止终是归去了。”王居安神色放缓,几分恳切道,“为兄,我便是对你存了分私心,我替你隐瞒此事,便是想你我暗地里将……此事了了,”他叹了口气,“你位右骁卫将军,本还未在朝中立稳根基,又原是大将军副官,这……若传出蛛丝马迹去,定要被人闲言碎语,对你和大将军都……”见宋景仪低颔不语,王居安咬咬牙,探过身轻声道,“倘若这些另的都不提,我只想问你,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心意可也如你一般?”这话抛掷出去,宋景仪终于呼吸一乱。“……容我……好生想想。”宋景仪掀开被子。“我三日后来你府上。”王居安伸手扶了他一把,语气隐隐强硬。宋景仪抽回手来,无声地行了个礼。待宋景仪出门去,叶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