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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只见一个穿著破烂的乞丐正舒服地躺在三个年轻姑娘的腿上啃着水油油的鸡翅膀,神色自得。就好像没看见吴消寞这个人似的。吴消寞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走到圆桌旁坐下。老鸨见吴消寞不走,面露难色地问道:“这位大爷,您到底是要找哪位啊?”吴消寞瞟了一眼正把鸡翅嘬得“滋滋”响的乞丐,说道:“我要找雪花鹞子!”“雪花鹞子是谁?”“雪花鹞子就是花鹞子。”“花鹞子又是谁?”“花鹞子是花弋翱!”老鸨见问来问去还是不知道这个“雪花鹞子”到底是何许人也,便说:“我们这儿没有叫这些名字的人啊……”吴消寞叹息着:“我原本以为他在这里,可既然他不在,那我也只好走了。”身后“滋滋”的口水声更响了,放佛是在炫耀。吴消寞说完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住,故意大声说道:“既然这里找不到他,那我只好到街上让别人帮我找找,那个偷了姑娘东西的雪花鹞子到底藏哪儿了!”这时身后嘬骨头的声音一下不见了。吴消寞叉着腰,低着头,似乎在自言自语:“不知道我回到街上前能不能有运气遇见他呢?”话音刚落,便一个眼花消失在门口。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风掠过门楣的流苏,一个像闪电般的影子也从香房里飞了出去。那影子却比闪电更迅猛,直接从三楼的栏杆上一跃而下,稍稍点过厅里吊着的灯盏,如一只俯冲的鹞子般直射大门。如果吴消寞认真起来,谁也追不上他。除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花弋翱。吴消寞刚到大街上站稳脚,就有人从身后拍他的肩。回过头果然是那张脏兮兮的脸。“好你个吴消寞!我问你,我几时偷姑娘东西了?”花弋翱指着吴消寞气冲冲地问道。吴消寞抱着胸又背过身去,说道:“你这个乞丐不要污蔑好人,我几时说你偷姑娘东西了?”花弋翱跺了下脚,又跑到吴消寞面前,昂起头,与吴消寞脸对脸。“就刚刚!在妓院里!”吴消寞恍然大悟道:“哦——刚刚啊……”语气一转,笑看着花弋翱说:“可我说的是花鹞子,又不是你。”“废话!我就是花鹞子!”“你不是花鹞子。”“我怎么就不是花鹞子了!”花弋翱气得在原地跳了三下。“你若是花鹞子,刚刚在妓院里怎么不回我?”花弋翱的脸瞬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红。他讨厌和吴消寞说话,但是吴消寞总能逼着他说话,可是一旦他开口说了,吴消寞又会马上让他无话可说。这种被人捉弄的感觉实在比苍蝇噎在喉咙里还难受。想了想,他索性也抱起胸,说:“那我问你,花鹞子偷姑娘什么东西了?”花弋翱虽然偷东西的本事堪称独步天下,但在“偷”这一方面,也有自己的原则。——他有“三不偷”。一不偷孩子的东西;二不偷女人的东西;三不偷死人的东西。因此即便他是一个小偷,也在江湖上很有名气,在小偷这一行里更是受人敬仰。所以如果你说他偷了女人的东西,他绝对不答应!可吴消寞偏要说:“花鹞子不但偷了女人的东西,这东西还是人家的宝贝呢!”“吴消寞你胡说八道!”花弋翱恨不得一拳把吴消寞的牙齿都打掉。“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宝贝?”“你先帮我一个忙,帮完之后我就告诉你。”花弋翱眼珠子转了转,一咬牙:“成交!但是如果你说的是假话,我就把你的弦鹤骨笛敲成八段!”吴消寞微笑:“我说的不一定是假话。”但也不一定是真话。“说吧!请我做什么?”花弋翱特意加重了“请”字。——一旦有人来求他办事,他就又成了花大爷。“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什么人?”“一个已经死了的乞丐。”第8章挖坟验尸1.吴消寞有时候会想,叫花子是怎么变成叫花子的?毕竟很少有人一生下来就是乞丐。更很少有人像花弋翱一样放着雪白干净的公子哥不做,偏偏要做灰头土脸的脏乞丐。花弋翱说:“你又没当过乞丐,你怎么知道做乞丐不是一件快活事呢?我敢打赌,你只要做上一天的乞丐,你也会爱上这种滋味的!”而眼前的这个地方竟然有这么多的乞丐,像是四面八方的乞丐都聚到了这里,他们四五个一堆瘫卧在地上,蓬头垢面,潦倒不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又霉又酸的味道。吴消寞皱着鼻子,这次他不会和花弋翱打赌了,因为他连一刻的乞丐都不想做。柳一湄说给流蜂送信的是一个身患毒疮的乞丐,并且送完信就死了。这封信送的时间刚刚好——流蜂弟子正好可以发现秋南涧。那乞丐死的时间也刚刚好——送完信的那晚就死了。这些“刚刚好”恰恰非常不好!那乞丐死得蹊跷。吴消寞找到一个正独自躺在地上晒着太阳的乞丐,问道:“朋友,打听一下,你们这儿一个多月前死过什么乞丐没有?”那人一只眼微微睁开一条缝,打量了吴消寞一番,又闭上眼睛翻过身去。吴消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走到乞丐面前蹲下:“朋友,我问你话呢!”“谁跟你是朋友?”那乞丐不耐烦地白了吴消寞一眼:“这儿天天都有乞丐死!走远点,别挡着老子晒太阳!”即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也没人用这么横的语气对吴消寞说话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吴消寞在乞丐窝中就像是闯进了鸡窝的花孔雀一般,人人都不想睬他。花弋翱幸灾乐祸地看着吴消寞碰了一鼻子灰,却不去帮他。因为他在等吴消寞来求他。吴消寞果然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于是花弋翱扬扬眉,也蹲下来,拍拍那乞丐的肩,说道:“兄弟,跟你打听个事儿呗!”乞丐不耐烦地睁眼,刚要骂,一看见面前的人,立马换了个脸色,陪笑道:“花大爷!您怎么来了?”说着便要坐起来。花弋翱按住他:“不必,你坐着说便好。”“好好好……”“这里一个月前有一个身患毒疮的乞丐死了吗?”“身患毒疮的乞丐……”那人想了想,突然叫起来:“是,是有一个!”“他是谁?”“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