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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托盘上那层薄薄的白色纱布,底下都是普通的医疗清洁用具,没什么异样。“不,不用了。”他定定地看了一会,低声道,“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在科学院见过她……一块过来吧,我们刚好缺一个可以在路上照料病人的beta女性。你的分化成熟期过去多久了?”护士迟疑了一瞬,立刻回答:“三年零两个月,先生。”女医师抓在病床护栏上的手指紧了紧,开口道:“三年两个月,可以,能经得住高等级omega的信息素干扰。还不快跟上?”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一行人赶路的速度更是匆匆,白袍的袍角在风中飞扬,负责人问:“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差不多了。”女医师说,“三倍的安保,全程戒严,据说所有媒体只能在距离路线街道两百米外的地方进行等候报道。”“整条街?”负责人问。“准确点,通往科学院的整条道路。”他喃喃道:“嗯,的确是大人物,大手笔啊……”通往地面的专用升降梯准备妥当,两名医师独自推着病床,进入一旁的隔离室,在这里,他们要为这个特殊的病患做最后的预防工作。长达两个月的激素催发,已经极大程度上破坏了omega体内的循环系统。过溢的信息素渗入了他的血液,长期接触高浓度的异常空气,则让他的头发,指甲和肌肤也彻底沾染了信息素的气味。换句话说,他就像一块长年累月,腌制入味的香rou,而所有嗅觉灵敏的未婚alpha,在他面前都会变成饥肠辘辘的野狗,轻易就能被这种味道勾得发疯发狂。冰冷纯白的房间里,最后一位beta医师望着他们,目光略微阴郁,声音压得很低。“你们来得太慢了。”“路上出了点事,”女医师说,“他们的小动作太多。”负责人耸了耸肩膀:“往好里想想,不是每一个omega都能得到像总统一样的待遇的——虽然这指的是被刺杀的待遇。”“你们应该挑好他的替死鬼了吧。”医师打开清洁灯,“这是关键中的关键,一定不能出岔子。”女医师手脚麻利,同时又是轻柔无比地为犹在沉睡的omega处理着身上。她专心致志,没有回话,负责人讥讽道:“谁能想到呢,原来beta也会造反杀人。”“我们推进变革的手段够迂回谨慎了,流点血又算什么?”医师冷笑着说,“起码omega不会对不熟悉的领域指手画脚,或者罔顾规则,一意孤行。”“那科学院派出的第三方检验官员?”医师嘴角的笑意更盛:“大人执意铲除所有势力相当的异见者,树敌确实是多。第三方人士并不需要我们动手,就已经被拖住了。”女医师手上的动作一顿,她警告道:“别说了!他……他要醒了。”旁边递送工具,检测环境的两名beta男性顿时闭上了嘴,冷静地打量病患现在的情况。朦胧中,omega似乎听见有人说话。他虚弱地呼吸,微弱地呻吟,他仿佛被活生生打碎了,而后又被人粗糙地拼接在一起,每一道巨大破裂的缝隙,都在往里灌着,往外吹着剧痛的冷风。尤其是他的后颈……他甚至感觉不到那里的存在了,他似乎飘在光滑雪白的天花板上。如果他的躯壳足够沉重,说不定还能为灵魂提供一个降落下来的,垒实的港湾,可是,他的身体一样轻飘飘,轻得像是空心的。这时,omega才恍惚想起来,他的腺体已经被取走了……他们从他身上剜掉了一块rou……他从此不再是完整的人了。他极力想要蜷缩在一起,没有人抱住他,他还可以自己抱住自己……只是,这也是不可能的奢望。强力麻醉的药效还未完全过去,他浑身的肌rou骨头宛如溶解的一摊,连动动小手指的力气都涣散得干干净净。“是术后知觉幻痛。”医师判断道,“开始释放标记伴侣的信息素。”雾状的稀薄光影开始在omega的头顶弥漫,alpha的信息素强大而冰冷,同时又是十足霸道地笼罩下来,逐渐贴合在他的伤口处。“没事了,没事了……”女医师柔声安慰他,“针对腺体的手术过后,omega或多或少都会出现知觉幻痛的症状。这不过是大脑施加给人体的幻象,实际上您是安全的,您不会有事。相信我,这是真的……”omega置若罔闻,张开的嘴唇不住颤抖,他哭了。他哭泣的声音很小很小,连抽噎也像是间歇的,恐惧的发抖。泪水从他干涩的眼眶里涌出来,流淌到枕套上,洇开一团一团如云的暗色。三名高级医师围着他,负责人观测他的情况,拧眉道:“情况不太妙啊……病患的痛觉看上去没有减弱,为什么?”“知觉幻痛是心理上的病症,如果标记伴侣的信息素也暂时不起作用,那很有可能是需要伴侣的言语,或者肢体安慰。”女医师握住omega的手,急促地小声道,“实在不行,就去联系那位大人吧,再这样下去,伤口会裂开的!”难以形容的,巨大的疼痛席卷了他的身体。标记伴侣的信息素只是暂时减缓了他所经受的磨难,然而更多的,更加无法排解的寒冷紧接着从心底翻涌上来,omega用力地拼命呜咽,从涩痛的嗓子里挤出哆嗦的哭腔,好像这样就能引来他想要的人的注意力。“……好冷……我好……好冷……”他的手指在被单下痉挛,如果麻醉剂没有发挥作用,他早就缩成了渺小的一团。“……救……救我……”第二十三章“……怎么办?”医师问,“他醒得太早了,可是他的alpha现在还不能和他近距离接触。”女医师摸着omega的头发,短暂又漫长的两个月,他原先柔软光润的黑发中,竟已掺杂上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她心软了,这压抑的哭声摧心断肠,仿佛一个受了伤害,却无力反抗的孩子,只能趴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弓着身子,用他脏脏的小手指头,把伤口里的沙子和碎石慢慢拨蹭出去。她于心不忍,多方博弈的暗流汹涌中,这个omega本就是最无辜的那一个牺牲品。女医师抬起头,轻声说:“联系一下吧。最后的时刻了,我们不能让他有事。”负责人思虑片刻,转身按开隔离室的门,然后走出去,对门外等候的助手说:“病人要求和他的伴侣视讯,拉个屏过来。”这时候,alpha也在耐心等待这场手术的结果,收到omega想和自己联系的消息时,他不由愣了一下。“和我联系?”他的专车距离医院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