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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膝盖上的伤是无法根治的,平时只能多靠自己保养了,但至少这点他也还能理解接受——可自己在冬天突然变得无比孱弱这点,根本就是一点预兆都没有就发生了的事情。去年的冬天就是这样,他莫名其妙地倒下了,然后连着十几日的发烧咳嗽,头脑昏涨,吃什么药都没用,打什么针都不见好转;十几天他基本上是躺在床上度过的,最严重的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动身子就心疼吐血——能做的检查全部都做了,可最先进的医疗机械都检查不出他身体里到底存在着什么问题,最后只能这样躺在床上再慢慢地靠自身的修复能力好转过来。其中身体要承受的压力自然不用说多,而更不能接受的还是心理上的痛苦。躺在床上的时候,唐喻晨觉得自己就跟个废人一样,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需要依靠别人的力量,既懦弱又可怜。即便是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那种从头至尾的绝望也依旧清晰——这些让如今的他对冬天充满了恐惧,一种不敢面对的恐惧,深怕回忆再度重演的恐惧。严穆峰猜测会这样的部分原因可能是当初遇上雪崩时留下的心理创伤——当时被困的唐喻晨过于绝望,绝望到连身体都已经记住了当时的寒冷,才让他现在变得尤其害怕寒冷的冬天。可那时心理医生也看了,心理辅导也做了,还是一点都没有见效。唐喻晨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前几天,实验室送进来了一个小女孩。”严穆峰突然说道。“嗯?小女孩?”有小孩子进到实验室里来倒是第一次,唐喻晨也不免好奇。“嗯,她是唯一一个被活死人咬伤后没有出现被同化现象的特例。”严穆峰道,“可她年纪太小,即便自身能够抵挡住活死人病毒的入侵,也依旧面对着巨大的压力,所以她的身体状态很不好,并且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那种痛苦可想而知,唐喻晨问:“那她多大了?”“五周岁。”才这么小的孩子,真是可怜。“我们现在一边治疗她,一边试图从她身上找到能够抵制被活死人同化的办法,但现在的她几乎整日都在昏迷,只能带着氧气罩泡在冰冷的药水罐子里。”“她的父母呢?”“她的母亲死了,父亲则是一名警察。”严穆峰道,“还是警方为了消灭活死人而专门建立的特别行动小组第二组里面的成员。”“那她怎么还会被活死人攻击呢?我记得第二组在消灭活死人方面还是挺厉害的,不输基因战士的。”“这就不知道了。”严穆峰摇头,“我只听说一开始她的父亲是拒绝将她送到实验室里来的……不过这也很好理解,很少会有父母真的会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往实验室里扔,毕竟我们对她的看法就是试图从她身上找到能够抵制被活死人同化的办法而已。但后来估计他也明白了送到CH01区里她女儿恢复的可能性才更大,不得不向自己妥协了吧。”这种进退两难的选择,的确不好做,可很多父母都面临过。“不过这个孩子倒是意外地坚强。从来到这里为止,一滴眼泪没有掉落,一声害怕都没有说过。”严穆峰说道,“昨天要她吃一种药,挺苦的那种,一般大人都可能吞不下。她闻了一下说不想吃,但最后还是皱着眉吞掉了。唐邵非看着都心疼,问她来到这里后害不害怕,你猜她怎么回答?”“她怎么回答的?”“她说她怕,但是想到出去之后又能跟爸爸在一起了,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下去。”严穆峰说起来的时候也是很敢置信的样子,“你要知道,她才五岁,仅仅只是一个个位数年龄的孩子啊。”唐喻晨突然就想到了妁。在一瞬间,他觉得不用分别年龄,这两个人身上都有着一种强大的信念,支撑着她们敢于向死亡对立,寻求继续存活下去的力量。只是他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妁——那个将自己囚禁在没有人接就出不来、终日寂静沉默到绝望的人了。他还记得他离开的时候妁的身边只剩下一条亡虫了……因为突然想起了妁,于是唐喻晨没费什么力气就将自己在那边的经历讲给严穆峰听了。但毕竟这些事情都过于荒诞,他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全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便问严穆峰:“是不是挺离奇的?说实话,我现在再想那段时光,都觉得自己在跟做梦一样。”严穆峰反倒是挺淡定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要是时间再能倒退个十年,我也肯定想象不出来这个世界上还会出现基因战士跟活死人。”“不过我以为……”他看向唐喻晨的目光慢慢地就变得认真起来,“像她们这样如此接近死亡的人都可以凭借着心里的愿望继续生存下去,能好好活下去的人,就应该更加努力面对生活才是。”唐喻晨知道严穆峰是在说自己,轻轻一笑:“你说的对,但关键是她们都还有活下去的愿望。”严穆峰问他:“如果将来能离开这里了,你会想做什么?”“以前是想到处旅行探险,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可能了。”他指的是他现在变得脆弱的身体,已经接受不了任何潮湿闷热的气候了,这对他来说,想要去热带雨林之类的地方就完全不可能的了。“因为你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严穆峰站了起来,“所以心愿也是可以变化的,有些愿望没有必要一守就是一辈子,到了该放弃的时候放弃就对了,人总是要学会变通。”唐喻晨低下头,心里想着一切又谈何容易呢?唐喻晨回到生活区的时候时间还算早。严穆峰虽然叫他过去帮忙,但真正让他做的事情却不多,休息时间跟工作时间差不多是一半一半的。不过唐喻晨这次是真的没有料到,陆应辰竟然会站在自己生活区的房门前等他,手里还提了一袋东西。这是他们自那晚之后第一次单独见面,唐喻晨看到陆应辰的时候陆应辰已经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了——这种直白的目光让唐喻晨莫名地觉得无所适从,他只想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可还是被陆应辰拦住了去路。这次陆应辰是真的直接伸手拦在了他的面前,不让他往前。唐喻晨只觉得有些气闷,侧过脸去没什么好气地说道:“让开。”陆应辰将手里的东西提起来了一些,他跟唐喻晨说话时,语气里总是透着一股小心翼翼:“……这个给你,我记得你以前还挺喜欢吃这个牌子的蛋黄酥……”唐喻晨瞥了一眼,冷笑道:“那是你喜欢,我从来都不喜欢。”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