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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有的规范文式,全是由着穆拉和随性而写,从长安城内这几天她觉得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写起,又忽然扯到楼兰里前几日开了几束新奇的花。苏世誉翻过一页,唇角笑意淡了下去。“安伊诺说谎都不脸红的!后来我记着音调去问了好几个汉人,他们都说那就是你们两个的名字,那天那群人就是在说你们的坏话你还说不是!”“我才发觉汉人也不是都那么好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总是听到有人在说你坏话,可是我想到你好像不高兴让我知道,就都忍住了没去跟他们打起来。”“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楼兰女子是会读心的,汉人都傻所以看不出来,可我就知道你特别特别好。”“安伊诺有全天下最好的温柔。”安伊诺有全天下最好的温柔。语意不通的一句话,恐怕只有穆拉和能写得出。苏世誉握信的手陡然收紧,微微一颤,他闭了闭眼,极缓慢地深吸了口气,复又放松下来。苏世誉低眉盯着那行字,许久许久,终于极轻地苦笑了一声。苏世誉翻至最后一页,墨迹跃入眼帘的瞬间,他彻底愣住了。“安伊诺那天没有回答上来的问题,我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所以……”第三十三章幽夜月明,中庭如积水空明,竹柏影铺成了满地的藻荇交横。有少年独自在庭中练剑,寂静中唯有刀刃破风声声作响。陈思恒气力发虚,挥出的剑势随之一晃,长剑随即脱手坠落在地。他反应迅速地一退,好歹没让砸了脚,只是苦闷地盯着剑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陈思恒摸了摸怀里的匕首,蹲下了身子,忍不住小声嘀咕道:“静姝jiejie……我还是没办法恨你啊……”忽然吱呀一声响,沉重的府门被人推开,长风穿庭而过。陈思恒一把抓起长剑,猛然转身警惕地盯着来人,“谁?!”只见两个黑衣人将门推开便立在了两侧,其后两队黑衣人跟入,神色冷漠,左右排开。这阵仗瞬间令陈思恒的冷汗浸透了背,一动也不敢动地紧盯着最后步入的人。夜色里来人身姿秀颀,衣上莲纹如血,眸中似有若无地带了笑意,“怎么是这个表情,不认识我了?”陈思恒转惊为喜,“楚将军?!你来看我了?!”“嗯,”楚明允道,“来看看你死了没。”满腔激动顿时被浇熄了,陈思恒嘴角抽了抽,答不上话来。楚明允打量着周遭,随意地问了几句他平日的情况,话锋忽然一转,道:“我这次来是有事要问,哪怕你不想回忆也得老实回答,行不行?”陈思恒笑了笑,几分释然,“这么久我早就想开了,没有什么不愿意回忆的,您尽管问吧。”“你家中出事时你究竟听到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陈思恒摇了摇头,“祖父送我们走的时候,无论我问什么,他们都只告诉我没事,而起火的那晚实在是太突然了,一切都乱糟糟的,我根本没法去看到听到什么。”他顿了顿,“……我只看到了静姝jiejie冲进来把我带了出去。”楚明允微蹙了眉,又问:“那日在红袖招里,我去之前你原本是要告诉苏世誉什么?”“静姝jiejie让我说对方被称呼为太尉,”陈思恒看着他,忽然急道:“对啊,楚将军,谁是太尉,会不会真的就是他害了我家的?”楚明允不带表情地瞧着他,“是我。”“啊?”陈思恒反应不了,“可……可你不是将军吗?”“朝中理政时的职位是太尉,在战场上自然就是将军了。”楚明允解释道,他眸光微冷,“让我想想,若不是那天我凑巧跟苏世誉碰在了一起,她是不是打算再告诉我对方是御史大夫?”从而离间他们二人,让楚党与苏党内斗相损,好取渔翁之利。“算盘倒真是打的不错。”他嗤笑一声,从袖中拿出铜符,“小鬼,那这个你知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陈思恒接过来,摇了摇头,仔细想想,然后又点了点头。“嗯?”“有个哥哥经常来看静姝jiejie,有一次我见那哥哥把这个东西给了她用,然后好几个人就听她差遣了。”陈思恒道,“我猜,应该是令牌之类的或者是证明身份的东西。”“那你可曾听他们提起过淮南?”“从来没有。”这个陈思恒答的斩钉截铁。楚明允点了点头将铜符收回,若有所思。见他话已问完,陈思恒看着那些黑衣人,忍不住问:“楚将军,那些人是你属下吗?”楚明允回头瞥了眼,“影卫。”陈思恒眼睛亮了一亮,小心地打量着他的脸色,鼓足勇气道:“那你看……我能不能也成为你的影卫?”楚明允闻言忽然笑了声,“你知不知道影卫意味着什么?”“……主人的影子?”他揣测道。“对,”楚明允慢悠悠地打量着他,“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答应要这么矮的影子?”陈思恒:“……”楚明允笑了,转身往外走去,随意地摆了摆手,“沉气定神,把剑握紧了再说,用到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叫你。”陈思恒惊喜叫道:“真的吗?”无人回答,眨眼间影卫已将门重新合上,庭中重归寂静,了然无痕,仿若从未有人来过。回城古道上骏马闲步缓行,马蹄踏过新草无声,随行在后的影卫亦是安静无言。楚明允顾自沉思着什么,眸光浮沉不定,忽然间他勒马停下,抬手制止了影卫的询问,微微偏头,仔细辨听。有极为细弱的琴声传来,缥缈空寂的调子,隐约似有哀意,又淡如石上泉流,低缓处几不可闻。楚明允凝思听了片刻,翻身下马,把缰绳抛给了身后影卫,“你们先回去。”言罢径自离去。他循着琴声分花拂柳而行,拨开一枝繁盛桃花后视线豁然开朗,不觉微怔,压在指下的绯色花瓣洇出一点香气染上指尖。霸水汤汤伴离亭,月华如霜,落了亭中白衣青年满身清冷。青年席地坐在亭中,背靠朱红亭柱,膝上搁了一把桐木琴,他微低着头按响丝弦,长发随动作倾至身前,在云纹银绣的衣袍上如白宣上蜿蜒的墨色深浅,低垂的眉眼是惯有的清俊好看。世人眼光果然不差,这天下除他再无几人配得上温良如玉。苏世誉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去,琴声落下袅袅余音,他看着行至眼前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这话我还想问你。”楚明允环顾一周,发觉只有他独自一人,“路上听见琴声,我还以为是哪个歌女伶人,寻过来看没想到会是苏大人在此,还真是有闲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