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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他所做的,若抓不到真金白银,并非不可饶恕的大罪。秦钟何等伶俐的人,也不接这话茬,只拿软和话来开导他。虽如此,涂硕已经失了谈话的兴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秦钟也不再多言,只守着给他夹菜倒酒。这等安静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外头便听到喧哗的声音。涂硕眉一皱,秦钟已经扬声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外面伺候的是涂硕的贴身小厮,这会儿小跑进来,神色颇是愤怒,禀道:“主子,秦爷,都督府的亲兵刚刚冲上门,非要闯进来,被府兵拦住了,现在府外僵持着。”“什么时候,我这宅子也是可以硬闯的了?把人带进来,我倒想知道他奉谁的令?”王重听了消息,匆匆地赶了来,对涂硕附耳说了几句。涂硕脸色一变,轻蔑的表情收敛起来,走出花厅,站在廊下。秦钟离得近,把王重的话听得分明,心中一咯噔,不由得把目光放在涂硕身上。这才是真的糟糕了。既有皇命,涂硕只冷冷地看了领军一眼,便对秦钟点点头,随着领军去往都督府。眼看着人走了,王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涂硕的小厮急道:“这下遭了,主子爷被他们带走,也不知会怎么着,王管事,您倒是拿个主意呢!”王重急道:“我能有什么主意,你没听到么,是皇上下的旨意,莫非我敢抗旨不成?这事,这事……”他背着手在青石道上来回踱步,眼尾扫道廊上默立的人影,眼睛一亮,忙转了身子抬脚上前道:“哎哟,幸好秦老弟在呐,你最得小主子看重,你说说,现下里咱们该怎么办?”秦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福建是王管事的地盘,哪有我说话的余地。我看这个事,大伙儿都听你的安排便罢了。此事重大,我先走一步往京中传信。”说着也不等王重的反应,回身往住处收拾了包裹出来,早有小厮给他备好马车,秦钟矮身钻了进去,一会儿便没了踪影。王重恨得跌声骂,却也不能奈何他分毫。涂硕与贾宝玉即刻便随着周太监进京,也没时间再布置一番,贾宝玉固然毫不知情,白白吓得腿软,涂硕心中亦是忐忑难安。尤嗣宏极是奉公守法,没留半点儿时间让他跟王重交待的,当下便亲自把两人送上了马车。周太监见此,即便是有心做个人情,此时也不好说什么了,便辞别了尤嗣宏,对两位大家公子道:“走罢,别误了皇命。”前后二十来个侍卫看守着,虽没枷锁在身,这滋味,也是两人第一次受了。一路快马加鞭,贾宝玉先病了。周太监原不打算看承他,涂硕冷声道:“便是犯人,也需有了证据,明文定罪了,或可随他生死。贾宝玉是什么样人,国公府嫡孙,宫中贾贵妃的胞弟,论亲,还是十三皇子的亲舅舅,皇上还没发话要他死呢,你有几条命,就敢不管他死活了?”周太监一思量,这位说不准是个什么下场,如今确也不能让他死了,再坏了圣上的事,自己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也不能要了,因只好命停下来,请了大夫开了方子,又雇了一辆马车,把两位公子都请入马车内,这才继续赶路。涂硕进了马车便闭口不言。他说这番话并不是为了贾宝玉,贾宝玉还是他自己推出来顶罪的,要是死在途中,正好来个死无对证,不过周太监不是个蠢人,定不会让这事发生的。真着了痕迹,反倒显得他做贼心虚了。不过有这个机会,他正好拖延入京的时间,为秦钟回京争取时间,也为京都里忠顺王府斡旋此事争取时间。他所料不错,因这一番耽搁,秦钟终于赶在他们之前入京了。第一百三十五章自打事情交给三司会审,忠顺王应亲避嫌退出此事的调查,心里便不大自在。只是,他在朝中非只一日,在京都经营大半辈子,也有几分自信,事先也做了妥善的安排。没料到,三司会审的结果递到御前,非但没有减缓事态,圣上大怒,事情反而失控。忠顺王后悔自不必提,若知圣上心意如此坚决,不若让三司的结果对忠顺王府严苛十分,以弱者姿态站出来,圣上念及京都局势,总该有三分怜悯才对。如果皇命已下,也来不及再与涂硕通信安排,钦差们去得太快了!忠顺王这几日都没个好觉。世子涂凌风在内务府的差事也是极不顺,这会儿又担心儿子,不过十来日的工夫,人也憔悴了。虽如此,也得安慰自己的爹,道:“父王不必过于担心,硕儿虽年幼,自来有主意,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在查,福建又有王重在,他是咱们府里的老人,做事说话也是府里有数的,有他在,硕儿又可安全几分。再者,圣上即便恼怒,事情又没有铁证,硕儿在圣上跟前历来也有些宠爱,此事万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此番变故,硕儿当有应对,我们还是等福建的消息传过来再定夺不迟。”涂凌光三十上才当上的世子,性情与父王忠顺王,儿子涂硕全然不同,因眼瞅着父王等着储君的位置从壮年到如今,实在不易,于权势上便少了那一份执着。父王因何着急,还是担心涂硕之事会牵连到王府,给皇帝发作的机会。涂凌风少了这一份担忧,反而看得透彻一些。忠顺王听着这么一劝,想起一事:“苏福如那里有什么举动?那些人都处理利索了?”涂凌风道:“苏先生不是个简单的人,这头方出事那头他已经动手了。我亲自看过,并无不妥。”忠顺王道:“这个人心狠手黑,我们也要防着点。你安排人盯着他,如今这个形势,玩不能让他落在别人的手里,也不能让他走了,蒙成飞是匪盗头子,这些人杀人不见血,未必会跟我们讲信义,不可不防。”忠顺王到底是官场中的老油子,这点儿防备心也是应有之义。涂凌风应了,父子俩又商议了一番关于涂硕的处境,以及他回京之后如何应对的事情,忠顺王看着嫡子青黑的眼圈,难得起了一些怜惜,道:“在这里用膳吧,你也该休息保养些。”涂凌风道:“多谢父王关心。如今我累些,圣上方放心一些。”忠顺王点点头,唤人来送午膳。方摆了饭,还未下箸,大管家走了进来,对忠顺王及世子行了礼,道:“秦钟从福建来了。在院子外等候召见。”忠顺王忙放下筷子,道:“快叫他进来。”两个人不及吃饭,移步到西间榻上坐着。秦钟跟着管家进来,看到东侧间摆着碗箸,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不过也不等他多想,管家已经通禀,他听到世子醇厚的声音道:“让他进来。”秦钟低首敛眉顺目地转过屏风,看到忠顺王坐在榻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