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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又天降了个大梁国师,上齐要完。不,还是不要完,完了他曹正邦的清福也享到头了。才端起来的茶,曹正邦已没心情喝,皱着眉道:“说下去。”“那大梁国师画了一幅草图,小的本想忽悠过去,谁知来人已经查清是哪儿了,小的又怕两个衙役不会办事,也跟着去了。果然是在李子巷南口码头边找到了一具尸体,死的是个走街串巷卖古玩的老头。”“天要下雨,人要横死,那个老头可有什么家眷?”“还没有找到,也无人来衙门报案。”“这不就结了。”曹正邦大喜。“可小的回来的时候,那位国师已在衙门里坐着了,他端着国师架子,谁也不敢拦。几个不长眼的天刚亮时接到人报案,说在河边发现一具女尸,抬进衙门来时,正巧撞上了那位。”听到这里,曹正邦脑子一嗡:他老家那几百亩地,后院的九房姨太太,颐养天年的好日子仿佛都越来越远。这一口气没上来,曹正邦只觉脑门发烫,白眼一翻。“大人……大人您别晕啊!”“病了?”韩衡放下压根没喝一口的茶,面无表情地看这位师爷。米幼说就是这个人接的案子,起初颇为敷衍,这副点头哈腰的样子,应该是怕他把事情闹大,闹到御前去。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年轻人声音淬玉一般,明明是悦耳,张煜心里却有些发憷,尤其不敢与他对视,这些年在曹正邦手下,明里暗里也把不少无头公案盖了过去。张煜带着手下回来时,跟韩衡对上了一眼,那一眼就让他许久没有想起过的那些阴暗突然翻腾了起来,他整个人都有些心惊rou跳,再也不敢跟韩衡对视。平日里张煜该烧香烧香,该敬神敬神,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信神鬼之力的。“行,那我便不多叨扰了。”听韩衡这么说,张煜松了口气。“对了,明日一早还要进宫见陛下,不能在此耽搁太久,这就告辞。”韩衡起身拍拍道袍,走出去,上了一顶不打眼的小轿,就这么走了。回到驿馆自己房间里,韩衡肩背整个都垮了,贡克把一小碟粉白的桂花糕端上来,韩衡随手拈起一块丢进嘴里甜嘴巴,神色总算好看不少。“太累了。”“哥今儿出去做什么了?”贡克肤色黝黑,眼睛却很大,衬得眼白清澈透亮。“出去装逼。”贡克:???“晚上有什么好吃的?”贡克摇摇头:“午饭还没吃就惦记晚饭,我的哥,你应该好好休息休息,该不是忙晕了吧。”“那你说说看,午饭吃什么?”“……”得知中午有冰糖肘子、醋鱼、叫花鸡跟火腿芦笋这几道菜,韩衡一脸满意地放过贡克,听见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知道是儿子在叫,赶紧过去抱儿子。君晔灏一张嫩白小脸微泛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假哭。韩衡把他软趴趴的小身子抱起来,让他的脑袋能靠在自己肩头,手指没忍住戳君晔灏干燥的眼角,数落道:“能不能装得像点?声音也不对,谁真哭有你这么大声?”这不叫哭,叫扯嗓子乱嚎,偏偏君晔灏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天真无辜,脑袋在韩衡颈窝里蹭来蹭去,把他爹的领口都抓开了。韩衡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妈都放弃了形象——因为永远防不住小崽子的狼爪。一把捉起君晔灏的手,那手特别小,每根rou呼呼的手指都透着说不出的脆弱和柔嫩,韩衡抓过来放在唇边亲了亲。君晔灏脑袋晃来晃去咯咯地笑,俨然忘了正在装哭,嘴唇在他爹的脖子上蹭来蹭去,糊了韩衡一脖子的口水。午睡之后,韩衡把郎东、米幼和祁元青叫到贡克房间里,打发贡克去哄君晔灏睡觉。贡克自己也要睡午觉,两个正好凑一堆睡。“今夜,祁兄你走一趟摄政王府,找一件东西。”祁元青这几日休养得基本恢复了元气,听说有事要办,顿时来了精神,“找什么?找东西我最拿手。”“龙袍。”祁元青神色一变。“不是开玩笑,就是龙袍,你好好找一下,你熟悉暗门机关之类的部署吗?”“不看哥哥从前是做什么的。”祁元青拍拍胸脯,“实不相瞒,连大峪最得宠的那位明珠妃子天天搁在心窝的红宝项链我都偷过。”这事韩衡不知道,米幼却着实意外,难以置信地看祁元青,“是你?”“对啊,不过后来上交了。”祁元青没精打采地摸了一圈后脑勺。“我还担心你不行,看来非你莫属了。”本来韩衡只是看中祁元青功夫不差,而且精通蛊术,会比其他人更有办法确认摄政王府是不是有龙袍。既然祁元青能偷常人不敢想之物,只是要探一探东西在不在某处就更不在话下。“如果真有龙袍在摄政王府,要偷出来吗?”祁元青摩拳擦掌道。“不用,确认一下就行。慢慢来。没事你就多盯着摄政王府一些,进进出出些什么人,都记下来,如果无法辨别身份,你又觉得可疑的,不妨跟着他们。我要知道摄政王跟哪些人走得近,他的野心到了哪一步。”这是个笨办法,原本韩衡以为拿到陆晟德吃的药就能知道到底是谁要杀他,谁知他从丹药上却一个熟面孔都没看到。也是,主谋未必会接触这些药,何况只要是毒,寻常人都会忌惮三分,哪儿有明知道这东西有毒,还天天摸来摸去。祁元青郑重其事地点头。“等需要的时候,也许还是要你把龙袍偷出来。”这又是下策了,但龙袍不同于丹药,它不是用来杀人的,意欲谋权的人望望日夜渴望的就那么两样东西,龙椅和龙袍,稍微把持不住的,就算是让绣娘做的衣服,那也是要摸一摸,穿一穿的。“好。”虽然不知道韩衡要做什么,也许是因为被抓住之后,那几日黑暗中的对谈和亲手喂他吃东西,让他不由自主对这个“敌人”生出了亲近和信任。就算前三十余年走错了路,现在改过也不晚吧?祁元青嘴角露出了一丝不羁的微笑。祁元青和米幼出去以后,韩衡才问起陆晟德的病情。“昨日从宫里回来,我心里大概已经有数,只是有几味药难找,只有拜托米幼了。”“上齐国君中的毒有解?”“有,在解药配出来之前,我会想办法让他安心。”韩衡嗯了声,“他以为你在给他做修仙的准备,只要感到身体一日比一日轻便,自然也就信了一大半。”“保住国主的命,上齐也未必能保得住。”“所以要绝了上齐短命的隐患,放心,我有办法让他相信,他只有挺过这两年,才能真的长生不老一朝登仙。你饿不饿?我留了点核桃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