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回
"不是哪条路都不想走吗?" "那我怎么办。" "就呆在这里。" "带我去青铜门。" "行。" "那个地方比青铜门还要往里,你们把我放在半路上就可以了。" 我朝他看去,这货也正抬眼看我。 "先到里面,回出来再去青铜门。" "我在青铜门里身体可以恢复地更快。你们出来的时候,我刚好度过毒发。"闷油瓶定定地瞅着我,明刀明枪地来了。 我眉毛不自觉地挑了起来。这个要求没有人会应允,他是要揭开我的面具,看我怎样拒绝他。"瞎子说,这个毒对你没有致命的伤害。出来后我陪你去。"我说得几分尴尬,下意识地弯起嘴角掩饰。 闷油瓶好像得到了他要的答案,隐隐透出一股恍然的神色,"他还说什么了?他让你去灭了张家?" 我更尴尬了,他忽然像个普通情人般质问起我和瞎子的关系,偏偏这层关系也确实存在,"咳,他为我的局出力,总有他的打算的嘛,这事上他其实向着你多一些。" "你不能靠青铜门太近。把我在半路放下是最好的。"他的要求合情合理,他当年断着手掌进去,十年后完好如初地出来,那里面是他的疗伤圣地,确实适合现在的他进去。可是,如果他走得进去,那么很有可能,我们会在最不想见到他的地方再次见到他,尤其他还说,我无法靠青铜门太近,根本不能逗留下来盯着他。那时候我跟胖子在门前等他,俩人都像着了魔似的昏昏欲睡,那么大个门怎么开的,他怎么出来的,里面有些什么,俩人都迷迷糊糊啥也没看见,可见他说的也是实话。 正因为直白地提出自己的合理要求,才显得他有意为难我,这一招我若是接得不好,也只能尽显无赖本色了。"你半路撂挑子,没了前一任族长的传承,我们和张岳江的协议也就作废了,你想听大家伙儿在门外乒乒乓乓打架吗?" "我撂不撂挑子,本来就没有意义了。"他言下之意,他就是顺道回长白山疗一个养,你们爱咋折腾咋折腾。 "好,但是你得答应我,完事后一定要出来。"他这么明着耍无赖,我既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也总不能跟他对着来,只好先答应下来。 闷油瓶有点诧异我的大方,眉峰动了动,他这话本意只是要撕开我对他伪善的面具,让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利用他提防他,却不料我的面具看起来跟脸已经融为一体。"你不用试我,对你好的事,我不会反对,我半路把你放下,你自己进去吧。只是无论我是死是活,你身体好了以后,都得出来见我,可以吗?" 小伙子说不出话来了,瞪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再接再厉,掏出脖子上的定魂珠,"要是我也成了rou泥,你就找找这个,这东西小,应该能留下来。" 闷油瓶受不了脑补的画面,扭头冲着天花板,闭眼睡觉。 其实张岳江在他眼里早已是该死之人,他只是无法接受这个该死之人将站在当时他站的位子,为一己私利去屠害别的族人,无奈的是,唯一清醒之人如今已成张家的叛徒,他就是那被驱逐出庙堂的忠臣良将,眼瞅着族人跟随昏君跳进火坑。他要么暴起造反,斩草除根,重回庙堂顶端,只是那样,跟我要做的事,又有什么不同呢?他参不参与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刻意给我提这个要求,其实就是跟我耍无赖,吴邪,我要半路走开一下,你信不信我?害怕吧?你就说,行不行! 我在黑暗中笑了起来,这个男人,一如我所知的,恢复地也太快了些。翻身还不利索呢,紧着就开战了。如果孩子的事也能这般揭过去,瞎子的提议我就不用考虑了。 我们这些日子都住在长沙,局势已然稳定下来,张家正处在改朝换代,霍家连皮带rou地自切了一小半,解家的"解连环"隐患也排除了,上下一心,当下我要着手开始打造属于"吴邪"这个名号的信念,这个信念的性质,最好的,无疑还是金钱。 打造"吴邪"这张名牌,有不少需要铺排的事,张家眼下急着换当家人,也是为了能有一个头领来坐老九门这头一把交椅,在他们的戏没有收官之前,我们还得等。此事上,张岳江还得谢我,他被闷油瓶的出击搞得措手不及差点儿丢了性命,这才知道自己的家族有着这样多,这样大的神秘力量,属于族长的特权并不是虚的,我适时出手,用一个孩子,把闷油瓶拉下这个位子,才有了他如今的机会。 因此,最近几日倒成了暴风雨前的宁静,我窝在家里全力照顾闷油瓶。我没再提起过孩子的事,他也的确没有再流露出那样的痛楚神情。我有些好奇,难道他也会选择性地忽略这件事?逃避,不像是他的作风。 可是看他一天天身心上都有好转,我也张不开口再提这事儿。自从我答应带他去雪山只为疗养以后,他时不时瞪着我陷入思考。我也给他说了很多实实在在的打算,他说他无路可走了,我才好给他介绍我要走的路。 最近我俩的拥抱已经可以无缝对接,他胸口的新rou粉红柔软,我有一回拿手掌一抚,他打了一个激灵,十分敏感。我知道这份敏感无关乎情欲,只是新rou脆弱,因此不太敢碰他。看我小心翼翼,他的眼神也渐渐变了。无论外面的时局如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发自内心的痴爱,是遮蔽不了的。事情发生以后,我没有为自己辩白过什么,至少我并不是横征暴敛得来的他,得来以后,也视他如珍宝,这些他能感受得到,因此他愿意给我抱着,把新生的脆弱贴合在我胸口,把我给紧张地一动不敢动。 "今天吃面吧?我炖了鸡。" "嗯。" 像这种日常,基本已经回复到去朝鲜以前。对比外面世界的一无所有,我带给他的,他也喜欢吧。 鸡rou撕得跟面条差不多粗细,澄黄的鸡汤里,几叶青菜,几种菌菇,加上一坨银丝细面。最近我的厨艺突飞猛进,好像这方面的任督二脉开了,简直无师自通,新奇菜品层出不穷,还极尽繁琐之能势。我心中有数,这股打通我做菜天赋的外力,不外乎是对这个人的在乎。我们的关系眼下到了一个分水岭,翻得过也就翻过去了,翻不过,说不好,就是分道扬镳。 他察不察觉得到我的用心,我管不了,面放在床头柜上,拿小碗分出来一点点喂他,就像再普通不过的一顿饭。洗了碗,回到房里,坐在窗台上抽烟,好像只是做了单生意的大厨,也不去像客人夸耀什么。其实我心里也忐忑,晚上不敢抱紧他,这个人现在再无容身之处,真的属于我了,我又开始审视我自己,是不是足够优秀,我给他的东西,是不是样样完美。旁人以为他成了我的俘虏,殊不知,是我变得整日战战兢兢。 瞎子来吃过几次饭,圆滚滚的墨镜随着脑袋歪出个懵逼的角度,挂着不可思议的笑容离去。他一定是在笑我抓了个皇帝回来供着,自己甘当奴才,甚至好几次,我看他都忍不住想去检查还瘫痪在床的闷油瓶是不是被我cao过了。 闷油瓶病中第一次大便是我用手抠出来的,那回我抱得很紧,把他按在我胸口,不容他抗拒,按摩肛口,扩张,抹润滑,大便就在出口处,绷在里面出不来,他又没有力气推挤,如果靠他自己,将是一场酷刑。我不停地亲吻他脖子,彼此不说话,他还是在挣扎,我也不理他,只是坚定地用手指撑开他的括约肌,任大便滑落到我手里,一直给他撑着,直到拉完。 虽然我没有别的表示,事后只是洗了洗手抱他回去躺着,但闷油瓶还是震惊地盯着天花板呆了一下午。一般这种情况,医院都会建议浣肠,我们在家里,弄得那样麻烦也不方便,而且画面也不会比这样好看到哪里去。他的情况不同于普通伤患,他需要吃高能营养的精细食物,满身的伤又不好按摩腹部增加肠蠕动,以至于进食后第一次大便格外辛苦,弄个不好还容易肛门脱出。因此,我是从开始就打定主意这么做的。 那天之后,他开始贴近我,人就是那么奇怪,明明是对他好的事情,你也牺牲很大,却还是会被下意识地推开,可你真的强行去为他做了,他也能知道你的好。 "还得多吃点,抱着还是轻了,掉出去的rou得长回来。"我抱他趴睡在我身上,他的骨头是生长完整了,骨密度,肌rou强度都还差得远。闷油瓶最近虽然沉默,心情却并不算差,人没力气,做点什么都显得娇气,在我胸口点头也是缓缓地。 "今天下午我要出去一趟,我让瞎子过来,好吗?" 闷油瓶想了想,才点头。看来他也有话对瞎子说。 "想要上大号吗?想的话现在就去,不然就等我回来。"旁的都好说,这事儿必须我亲自来。 关于上大号,闷油瓶头摇地很快,最近我只是陪同他进厕所,只要他拉得顺畅,就没我什么事,我也闻不到气味,可他到底还是尴尬的,总希望我别跟进去。 饭菜里已经加了很多粗纤维,他现在进入了调理期,身体开始全面恢复机能,也就不用再摄入纯粹的高能量食物了。然而毕竟身体虚弱,又躺着不动,好几天才上一次厕所,难免有个困难的时候,怕他没力气收腹推挤,所以我还得在一旁陪着。 我不知道他的人生中有没有人这样照料过他,只是看神色,似乎这些照料很能敲打他的心,我有几次抱他出来的时候,他也会往我怀里缩。 瞎子有机会与他独处,多半会把失忆的药粉给他,我们之前也打过商量,如果闷油瓶选择失忆,那我也不拦着,总的说来,还是看他自己的决定。 我要见的人说起来大家都熟悉,同时也一直陌生着,老六,老九门里的一门孤族,只他跟儿子两个筷子头,我也仍旧算他们是一门。 前不久提取陈家的过往记忆,我得到了一个另人震惊的秘密,其实,汪藏海早已复活。那是陈文雄年幼时的记忆,他自己早已扔在犄角旮旯里忘了个一干二净,倒是尸鳖无差别地吸取了这些记忆叫我给看到了。这个复活了的汪藏海并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六爷。什么黑背老六的斗经,他既然是几百年前的盗墓大家,还哪里需要黑背老六的斗?他这样说,不过是给自己的隐匿找个理由罢了。 其实数百年来,汪家人还有个重大的职责,那就是回收血尸。你就说当年袭击我爷爷的那二位,既然跑出了古墓,哪里还会寻路爬回去?四下袭击人畜的话,早不知要屠戮多少个村庄了。可是历史上,新闻上从未有过相关记录和报道,那些跑出来的血尸,都被紧随而来的汪家人回收了。而他们中,有人经过一定时间的吸收消化,尽然克制了尸鳖的毒性,成功使得汪藏海复生了。只不过,由于rou身并不完美,受到血尸毒影响后的身体损伤很大,很多都是活不过多久又一命呜呼了,或者读取到的只有零碎的记忆,大脑部分的损伤也不可逆。这些设想叠加在一起,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一大堆长相各异的人,有着同一个人的意识和思维,汪大师无数次地睁眼看见这个全新的世界,而后又再次陷入沉睡。 这个老六算是传承地好的,活了这么多年,只不过,汪大师也如同今天的闷油瓶一样,在新时代的冲击中,失去了对汪家的控制,他意识到新生代汪家人的野心,只好隐姓埋名地躲了起来,看着我这个真正的rou身帮他灭了自己的家族。 如今我要坐老九门头一把交椅,他自然乐见其成,也冒了出来,时不时地帮个忙,等逮着机会,把有着自己记忆的尸鳖丹喂我一吃,他就完美觉醒了。 因此,建立我的长生机制,我不妨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托他帮忙去做,把计划告诉给他也可以,我要截他的胡,他也来截我的胡,总归,我们的路数是一样的,唯一要争的,就是最后,rou身吞下的是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