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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大嗓门,爽利地呼道,“你快赶紧回去,有人去村里找你看病了。我当你在家呢,还给指了路。”老板娘的幼子在一旁比划着双臂,含糊不清地叫着:“大马,大马……”“小虎儿说的对,”老板娘左右张望了下,有些神神秘秘的,“那些人骑着马,应该是从京城过来的,小郁大夫你……哎,京城里有些贵人脾性怪,小郁大夫你心里有个数。”郁容领受了老板娘的好意,也不问她为什么会说来人是从京城来的。既然是病人,他得赶紧回去。从村头到义庄,走路也得至少一刻钟的时间。至于老板娘担心的,没怎么放心上。紧赶慢赶地赶回义庄,果然看到门外有四匹马。宅子挡了视线,郁容没看到人,应该是进了院子,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有人这时从篱笆门走了出来。郁容抬眼看去,光线有些昏暗,想定睛细看,那人忽然转过头。脚步顿住,郁容的身体不自觉地僵了僵……明明看不太清对方的面目,初见面的陌生人,应该什么感觉没有才是,偏偏头皮莫名发麻,在叫嚣着危险。好似错觉一般的感觉转瞬即逝。下一刻,那人开口了。第6章男人的嗓音相当好听,偏于低沉,似有些许金属质感,冷冷淡淡的,又矛盾地给人一种温和沉着的感觉。不过,郁容不是“声控”,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那人对他的称呼——“小鱼大夫?”口吻带着不明显的疑虑。我还大猫大夫呢。某“小鱼大夫”下意识地腹诽了句,也没觉得被冒犯了,用这里的方言叫他的姓,乍一听确实挺容易弄错的……没见村里的小孩都直呼他“小鱼哥哥”嘛。不必刻意纠正,郁容像模像样地朝来人拱了拱手,自我介绍:“‘大夫’之名,愧不敢当……不才郁容,不过是一草泽之医。”男人同样拱手:“失礼了,敝人聂昕之。”郁容听到这人的道歉,对其印象一下子好了不少,潜意识里的一点紧张感也烟消云散了——到底是等级分明的古代,虽不必战战兢兢,可若真遇到所谓的贵人,惹来什么麻烦之辈也挺糟心的。单看那几匹宝马,可知这回来人,便不是京城贵人,怕也不是易与之辈。现在看来,这人还算讲道理。只要能讲道理,管他是什么来历,都不必太担心。没给郁容多想的时间,男人开门见山道:“冒昧打扰了,郁大夫,舍弟忽感不适,正于院中小憩,劳烦阁下为其诊治一下。”闻言,郁容也不耽搁了,加快脚步,走进了篱笆院子。院子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人以十分端正的坐姿,坐在水井旁的木桩墩子上。另二人,站在他旁边,一左一右,显得有些肃穆。“是小鱼大夫吧?”开口的正是坐着的那位,“可算回来啦,我快疼死了。”可真看不出来。郁容暗想。待他卸了背篓,走近那人跟前,才发现对方约莫没说笑。二十出头的青年,娃娃脸自带笑意,给人一种倍感亲近的感觉。看他还能开玩笑,好似十分轻松的模样,实则脸色煞白,大概疼得厉害,嘴唇都在发抖。郁容没心思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其病情上。一边问询症状,一边把脉。得知其一天都在快马赶路,因觉腹中饥饿,半途中在一家路边小店,吃了两大碗冷食。等再次上路后不久,就感到腹痛,一开始是忍了,谁知越来越疼,已经忍耐不了了,在路过镇子时,让药房坐诊大夫扎了几针。哪想那几针根本没效果,当时是止了痛,上马没走半个时辰,又一次腹痛难忍,甚至比先前更疼了。不仅疼,身体开始发热,胃里还恶心,差点没吐出来。实在撑不住了,哪怕知道再走几十里就有一座城……路过青帘时,还是选择了下马休息,打算碰一碰运气,看村里有没有大夫,然后就被人介绍到了这儿。听罢,郁容心中大概有数,嘴上没多言,移开了诊脉的手,直接要求按压一下病人的腹部。疼得那人直抽着冷气。“怎、怎么这么疼,大夫……”郁容收手,淡定说道:“没什么大碍,肠痈罢了。”“肠痈?”病人有些惊讶,“之前那个大夫说是胃寒,吃了冷食才发作的。”郁容呵呵一笑,不做评述——总不好说人家遇到了庸医吧?之前的男人,也即自称是病人兄长的那位,这时开口了,没头没尾的:“四逆散?”郁容微怔,继而摇头:“肠痈将起,还是用大黄牡丹汤吧。”四逆散确实可以治肠痈,不过也得看情况。说起来,据他目前了解到的,旻国医者特别爱用四逆散,简直快奉其为万能药了。“我这正好有药,现在就可以煎上一剂。他的情况不算坏,不出两剂应能恢复如常。”幸好,今天去镇子上补充了药材,否则,就算弄明白了病症,还得浪费时间去抓药,病人可要受罪了——肠痈,亦即现代人熟知的“阑尾炎”,疼起来真真是要人命。娃娃脸病人面色灰白:“大夫,你有没有法子先给我止个疼啊?”等煎药……可得还要好半天。郁容颔首道:“也好,我先给你针刺一下。”中医有时候确实挺麻烦的。像阑尾炎这种病,放到现代,病人疼得受不了,很多都是直接做手术,把阑尾割了。好在,这一位的情况确实不算严重,要是化脓甚至穿孔了,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情况就危险了,治疗起来会非常麻烦。郁容倒没太担心,治疗别的病,他不能说怎么随心所欲,但是阑尾炎嘛……他的外祖父极为擅长这个,他从小就见识过不少病例,现在自己行医了,应对起来很有一套章程,也算得心应手。要给病人针刺,最好让对方躺在床上。义庄里只有郁容一个住户。没等他纠结,要不要让病人躺他的床上,那一直没作声的两人,十足具有行动力的,快速将隔壁收拾好了,用不知道做什么的布料铺在了木板上。病人脱衣躺了上去。郁容不由得对这一行人好感大增……行动有素,特别有纪律的感觉。想了想,他没怎么犹豫,唤着那两人:“两位力士,竹篓里有专门煎熬药的瓦罐,还请你们帮忙清洗干净,找些柴禾,待我为这位……针刺之后,正好可以煎药。”倒不是他不客气,为了尽快缓解病人的痛苦,不得不赶时间罢了。“倒是忘了,在下姓赵,小鱼大夫唤我烛隐即可。”显然,聂昕之的昕之,或者赵烛隐的烛隐都是表字。郁容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