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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可是……”戚慕商说著,把手中筷子放了下来,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睛盯著何授看:“可我现在穷了。以前是因为自己有钱,所以总在糟蹋别人,现在我糟蹋的是自己,谁也没碍著,所以我现在……”“是好东西?”何授愣愣的接。戚慕商顿了一下,才皱著眉头反驳,说:“得!我他妈才不是什麽……东西?不,我是东西……得……都给你弄糊涂了。总之,有钱人都不把别人当人看,我经历过的,没骗你。”戚慕商一边这样说,一边微微苦笑著,眉梢低垂著,笑容里面有一种疲惫的味道,他问何授:“你不知道,你兜里有钱的时候,每个人额头上都标了一个价码。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何授想了想自己卖了尊严的收入,老老实实的回答:“大概是十多万吧。”戚慕商说:“高了。”何授愣了一下,然後也跟著苦笑起来,说:“我是不值……”E086D29:)授权转载惘然【ann77.xilubbs.】戚慕商认真看著他,然後用右手支撑著额头说:“我不知道你值不值,但是……有一个比你好一百倍的女的,我花了一百万,她就愿意跟我了。”戚慕商说著,站了起来,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用几乎快哭出来的笑容跟他说:“我看不起钱,其实我从以前就看不起钱。那女的我愿意把心肝肺都挖出来给她,可是她不肯。後来被逼到绝路上,跟她说钱,她居然同意试试了。你知道这是什麽感觉吗?可後来我才发现自己终究没得的到她,也许在她眼里,我永远是一个有钱的混蛋。我到最後,落到了被钱看不起的地步,到了这个地步,日日夜夜,还是想告诉她,我是真的……对她……”“心痛到这个地步,何授,痛的想拼命糟蹋自己,把自己往死离整……我没跟别人说起过,今天跟你说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这味道你会懂……我是觉得这日子活著没意思了。算了,不说了,你妈知道了还得骂我带坏你了……”何授沈默了很久,才小声说:“我懂。”他也跟著站起来,边收拾碗筷,边说:“我懂……他们大概以为我离开了,安静了,自由了。就可以快乐快乐的过日子,比以前生活的好一百倍一千倍……”何授说著,剧烈喘息著,看著戚慕尚的眼神甚至带了一些求救的味道,在心里埋了太旧的伤痛,得不到治愈,偏偏化脓流血。别人根本不知道这痛苦,想用刀把自己的皮肤一点一点的划开,想把心挖出来踩,用手指甲拼命的扣著皮肤,捏著,拧著,只有这样子才能稍微缓解一些的疼痛!痛的快死了,痛的想死了。“那个人让我知道为什麽活著。我下过决心的,要跟著他,只要他一个,从没跟别人说过,其实在心里面已经决定好了的。可是又是那个人让我知道我到底值多少钱,真心到底值多少钱。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我逃到这里,根本不是……根本不是不想要他,生他气了。而是我不想只是跟在他身边,他那麽优秀,一定很有女人缘……可我偏偏……我希望他只有我一个……我希望他能够帮我,在整个世界都在笑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其实根本不想走的──我就是这样没用的人──我……”“可是啊……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值什麽钱,他给的钱已经是高的了,可我偏偏还不满足。我注定只能是这样的了,可这样的我根本没有资格去奢求他留下,我注定得不到他的了……”这样卑微,这样低贱。他一边这样小声说著,一边抬起头:“我这麽差劲,注定得不到他的。你叫我怎麽不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总是会想,这样的我,还活著干什麽呢……为什麽不干脆去死呢?……你刚才说……痛的想拼命糟蹋自己……我懂的……慕商表哥,我懂……”戚慕商从来没有见过何授这样说了一长串,虽然句子重复,语意含糊不清,却已经透露出很多让他足够意外的东西了。他顿了很久,才转过身来,拍著何授的背,他其实也不是很会安慰人的人。过了很久,才说:“怎麽说呢……哈,我们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吗?……哈!”他似乎也发现在尴尬中硬扯出来的笑话实在是不好笑的很,於是干脆停了下来。又是良久,他才说:“你说的他──很有女人缘──他是男的?”何授这次只是轻轻嗤笑著反问:“这点很重要吗?”戚慕尚一顿,然後才轻轻的说:“不重要吧。爱情……之所以伟大,在於它超越了性别之分……我想说……虽然我是不想活了,所以也没有资格劝你──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考虑一下,也许──没什麽大不了的……”他说:“要不,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画室吧……”32那是何授第一次去看戚慕商的画室,纵使他之後看了很多次,很多遍,依然还是清晰的记得第一次去的感觉。戚慕商走在前面,然後跪在通往地下室的铁门上,费力的将铁门从下往上掀开,发出一连串刺耳的金属哀鸣的噪音。几乎是同时,透过画室从下往上透出的微光,何授看到戚慕商消瘦而苍白的脸,被灯光照亮,光线爱抚他每一个棱角,深刻的,凹陷的,仿佛是东正教教徒的面容,如同刀销,沈默且深刻。白色的发在灯光下几乎像是淡淡的金色,衬托著灯光下光晕普渡的尘埃,像是吉光片影,不可追忆。他嘴角有著不明显的法令纹,配上深沈漆黑的眼,那面孔看得何授心里居然起了一阵无尽的压抑和悲伤。“下来吧。”戚慕商一边拿手扶著锈迹斑斑的铁制扶梯,踩上一片一片凹凸不平的楼梯,戚慕商裸露的手在灯光下苍白的厉害,几乎可以看清楚皮肤下面淡青色的血管,也许那只手曾经有过肌rou,现在却消瘦只剩骨头,左手手臂内侧是十几个红色血点,像是迟迟不愿愈合的针孔。何授在後面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跟了下来,佝偻著背,害怕被撞到头,八级的楼梯踩上去会传来奇异的响声,像是弱不惊风,摇摇欲坠。画室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三米多高,几百米的面积,全部都是打通的。靠楼梯那边是满满的画架,上面是完成了的作品。何授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盯著那些画作看。那些笔触通通年轻而任性,难得的是对色彩另人震惊的掌控力度。有些画的是垃圾堆上的火,黑色的烟尘,烟柱旁边飘飞的是空气里五彩缤纷的塑料袋和瓦蓝的天空。有些画的是海上大多大多的白色巨花,在海水里沈浮,遍布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