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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旗四睨了歪脖子男人一眼:“老李啊,长记性了,晓得等人走了再问我。不过呢,你不用担心,我心里门儿清呐。”歪脖子男人笑了笑,知道自己这是又“逾矩”了,于是也不再多问,收拾了一下出去了。旗四放松身子摊在椅子上,一边目光沉沉地看着虚空,一边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那青玉板指时不时扣在白色的瓷器上,发出细碎的轻响。第三章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按理说,旗老爷是只种马,他的儿子们应该都是小种马才对。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的“不像儿子,倒像是来讨债的”的大儿子旗易山,从小冷傲孤僻,生性暴躁,崇尚武力,凡事就跟旗老爷对着干。他看不惯旗老爷那急色鬼的德行,旗老爷也看不惯他的臭脾气。父子俩相看两相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旗老爷私下里跟老李抱怨:“旗易山那小拐子要不是我儿子,老子早八百年毙了他了!”旗易山听到后只是冷笑。二十岁那年,国军来县里招兵,旗易山托了县里刘大麻子的关系,跟着军队去了关内,从此便很少回旗家大院了。旗老爷索性也当没了这个儿子。旗老爷把旗易山的母亲旗陈氏送人后,不到半年又娶了邻屯一个地主家的闺女。那地主姓唐,自家种了百十亩甜菜,自己还在县里开杂货铺,也是他们屯的一霸,论出身也算跟旗太爷门当户对。他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大闺女取名唐佩莲,人品不说,长相嘛,“花容玉貌”这个词还是衬得起的,可惜是个烈性子,半点受不得委屈。未出阁的时候,她便指着她爹骂:“爹你是老糊涂了!那种男人,婆娘说送人就送人,他是给了你多少聘礼啊!你才舍得把你女儿往火坑里推!”唐老爹说:“你这是说啥话呢?我是你亲爹,难道还能坑你不成?你不晓得,那个旗陈氏是因为娘家已经破落,旗彪那小子才敢拿去送人的,你也不瞧瞧你爹是啥人?就是给他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把你咋地!”唐佩莲还是不情愿,唐老爹又劝道:“闺女啊,你看爹的家业这般大,你又长得这么标志,爹为了给你找个合适的,费了多少心血啊!现今儿这个旗彪,除了卖老婆,其他的都是没话说的,你不想要他,还想要谁呢?”唐佩莲被说动了,退一步说:“那这样吧,爹,你摆一桌酒席,把那旗彪叫过来喝酒,我得看看这个人长得啥样。”唐老爹一听,二话不说便设了一桌酒席,邀请旗老爷来家做客。席子设在外屋,唐佩莲跟着她娘隔着纱窗在内屋打量。这一打量就坏事了。为啥呢?只怪那旗老爷脸皮长得真不赖,肩宽腿长,那段时间又刚好忙着四处坑蒙拐骗,没怎么吃喝嫖赌,整个人精神了不少,穿着一件旧时子弟常见的长袍马褂,咋一看还挺人模狗样的。于是唐佩莲就看走眼了,等旗老爷走了,唐老爹又问起的时候,她羞答答地就应了。新婚三个月,夫妻俩确实过得蜜里调油,可惜等到第四个月的时候,旗老爷的新鲜劲差不多过去后,一切就坏菜了。旗老爷在县城窑子里是有老相好的,这事唐佩莲知道,可惜知道并不代表能接受,何况她还是个新新媳妇儿?当即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次吧,旗老爷还收敛点,两次也还行,第三次的时候旗老爷就不干了,你闹归闹,我玩归玩,咋俩井水不犯河水。唐佩莲气不过,夜里就跟旗老爷干架。可惜女人就是女人,干完了还是得躺平了让牲口cao。就这么着,怀了旗老爷的种。也算是干有所值吧!保胎那会,旗老爷笑嘻嘻地对唐佩莲说:“佩莲呐,你看你这肚子有我老旗家的种,重不得,动不得,我怎么舍得让你给我泄火呢?我还是另外找个人服侍吧!”几句浑话把唐佩莲气得眼泪鼻涕一把流,手边的东西能摔的都摔了,还差点小产。就这样,旗老爷还是当着她的面娶了两个妾。更可恨的是,那两个妾过门没半年就接二连三地传出了喜讯。唐佩莲本来因为待产心情便有点抑郁,一听这消息,急火攻心,不小心就动了胎气,不足九月便生下了一个男孩。唐佩莲抱着自个羸弱的孩子,心里就像吞了黄连,旗老爷倒是高兴,按着辈分给孩子取名旗易清。十月后,那两个妾肚子里的孩子也出世了,选的倒是好日子,一个初一,一个十五。初一的那个排行第三,取名旗易水;十五的那个排行第四,取名旗易秀。两个孩子都是足月出生,没半个月便养得白白嫩嫩,十分讨喜可爱。旗易清是早产儿,加之唐佩莲生产后精神不济,对孩子疏于照顾,使得旗易清看上去倒比两个弟弟还小。因着这个事,唐佩莲明里暗里受了两个妾不少嘲讽,她性子傲,受不得气,一言不合就开吵。一天,三个女人又由于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起来,本来这事跟往常一样,吵着吵着就不了了之了,坏就坏在那天旗老爷不知抽了啥门子的风,偏偏来“干预”了一下,还站在两个妾一边,指责唐佩莲。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唐佩莲一气之下就想抱着儿子回娘家。那天刚好是个数九寒天,北风呼呼地刮着,糊窗户的油纸上都蒙上了一层白霜,大伙恨不得把每一扇窗户都关得严严的,把火坑烧得旺旺的,好围在一起取暖过冬。老实巴交的车夫好声好意地劝道:“大奶奶,这天气不能出门啊,路上容易出事!”唐佩莲已经气昏了头,不管不顾地冲上车去,指着车夫骂:“你个穷拉车的啰嗦啥呢?我让你现在走!就是现在!迟了半刻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车夫无奈,只得套上马赶车。路太滑,风又大,车子才出了元茂屯,便连人带马一个轱辘翻进沟里了。尽管唐佩莲紧紧地抱着旗易清,护住他的头部,但他毕竟太小,身子骨又弱,惊吓之余又受了寒,竟就这样没了生息。唐佩莲的泪水夺眶而出,又在眨眼间冻成两条透明的冰棱粘在脸上,宛如一把冰刀留下的两道伤痕。她的盘发散了,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却遮不住她决堤的泪和哭嚎。等到车夫带了人来救的时候,她早已哭死了过去。唐佩莲被抬回旗家大院当晚就发了高烧,在炕上躺了三天三夜才醒了过来。只是人虽然缓过来了,精神却渐渐败了下去,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整天整天地枯坐,谁搭话都不理,好像谁都不认识了似的。只是不能看到旗老爷和他两个妾,一看到就全身痉挛,眼球翻白,口吐白沫,滚倒在地。两个妾吓得魂飞魄散,旗老爷也皱起了眉头,干脆在后院另起了一个房屋让唐佩莲自己住进去,免得一不小心就碰面。对于这事,旗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