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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他把旗易水推倒之后就不管了,他只盯着旗四,等他爬起来后再把他撂倒一次。在这种时候,旗易山的脑海里总会出现孙媚娘的脸,孙媚娘牵着旗四的手,看着旗四笑眯眯的眼睛。手下得更重了。旗易水在旁边哭叽叽,叫着:“大哥别打阿四啦,别打啦!”旗易山听得心烦,走过去便给了他一大巴子。旗易水被打蒙了,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声音太响亮,很快便有一个老妈子听到声音赶过来。那老妈子姓陈,是卖身在旗家大院的,平时便负责在旗家后院管管琐事,看到旗家三兄弟聚一起,左边一个倒在地上,右边那个在嚎啕大哭,中间那个直挺挺地站着,她一下子就明白是发生了什么。“哎呦!四哥啊,你咋躺地上呢?赶紧起来。”嘴里说着,一双大手便把旗四从地上拉起来了。小旗四眼红红地看着她,小声叫了句“陈妈”。陈妈拍了拍旗四身上的土,看他没磕着碰着也就安心了,这又转过身去看旗易水。旗易水还在抽抽噎噎地哭,他长得秀气,性子也软,平时是最得大院下人的宠的。陈妈看着那张哭花的小脸,还有脸上那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心下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转过身就对着旗易山骂:“你挨枪子的!还是人吗?这样打你弟弟!”旗易山一声不吭地任她骂,这才觉出事情的严重来。可是他胆子大,就算心下害怕,也不愿在脸上摆出来。平白给人笑话了去。陈妈气不过,拎着兄弟仨就去前院东屋找旗老爷。旗老爷正在炕上抽大烟,屋子里烟雾缭绕的。陈妈猛地一撩帘布走了进去,马上便被呛得睁不开眼。旗老爷吞云吐雾地听着陈妈把事情说了一遍,才抬了抬眼皮,说:“就这事?不就一巴掌?小孩子皮实摔打摔打也是好的,只要别见血,你个老妈子咋呼啥呢?”陈妈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得领着俩个小的回了后院。旗易山再听了旗老爷的话后,就知道没他什么事了,一溜烟就跑没影了。陈妈先带着俩个小孩到了孙媚娘那,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又说了旗老爷的态度。孙媚娘听了之后,连忙把旗四的衣服扒了,把旗四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定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了,随手拿了一点碎银说:“陈妈,这次多亏了你!这点银子你拿回去,眼见天凉了,扯件后衣裳吧。”陈妈收了银子,笑道:“哎,三姨娘有心了,我先把三哥送到二姨娘屋里,改天再来找你唠嗑!”李小花一见旗易水那个模样就火,旁边陈妈来不及解释便噼里啪啦连声问:“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做的事呐!打得这样狠!啊!阿水我的心肝!你看这脸,都肿血了!是谁呐?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做的?”陈妈又把先前在孙媚娘跟前的话又说了一遍,在讲到旗老爷的态度后,李小花又炸了,她“啐”了一口骂道:“这个没良心的老畜生!为了他我受了多少罪,今个儿这么做贱我娘俩!”骂归骂,倒是不敢去旗老爷面前嚷嚷,那可是个连大老婆都能不眨眼地送人的人,去他面前吵,不是自找死路吗?旗易水已经不哭了,脸上只剩下一道一道的泪痕,他呆呆地看着他娘。李小花看到儿子那个怂样,忍不住戳了下他的额头,说:“你个讨债鬼,没事乱跑干嘛!这不被人打了还能怪谁?”说着走进里屋去了。旗易水瘪瘪嘴,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了。陈妈看不过去,掏出手帕把旗易水的鼻涕眼泪擦干,哄道:“阿水最乖啦,咱们不哭了不哭了。”旗易水还是哭。李小花从屋里拿着一小瓶药出来,拔了瓶塞,用食指抠了一块,弓着腰,细细地抹在旗易水的巴掌印上,一边抹一边小声训斥道:“你个小傻瓜蛋子,我看你以后还跟旗四乱跑!”旗易水就不哭了。陈妈站了一会儿,发现没她什么事,也就走了。旗易山经了这一回,胆子变得更大了。他晓得,只要不弄出血来,旗老爷就管不着,两个姨娘也管不了。于是,他两只眼珠子紧紧地在旗四和旗易水周围盯梢。就是一只伺机准备进攻羊群的狼,全方位无死角地打着圈圈,只要瞄上一个口子,他就能咬上一口。尽管孙媚娘和李小花紧紧地看紧自个的孩子,但是她们毕竟也有自己的事情,日常的交际,加之小孩子又是关不住的,记吃不记打,没两天又凑一头儿玩去了。所谓乐极生悲,说的就是现在这情况了。旗四和旗易水正兴致勃勃地在院子的草丛里逮蟋蟀,忽的一转头,旗易山就从身后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旗易山看到旗四和旗易水的时候,那双眼睛是笑着的,狞笑。一下子就把旗四和旗易水震住了。旗四和旗易水的像两个小萝卜头一样蹲在地上,仰着头。旗易山走过去,一脚踢倒一个。然后又是虎虎生威一顿打。打得旗易水哇哇叫,打得旗四眼泪直流。旗易山打完了,嚣张地道:“你俩要是有眼色就别想着告状,否则下次我揍死你俩!”旗易水哭得直抽噎,旗四看着旗易山的背影,默默地把眼泪擦干。下次的时候,旗四就见血了。旗四流血的时候,旗易山就知道事情坏菜了。因为他记得旗老爷说过,只要不见血,就随他怎么办。可是现在旗四见血了。旗易山手脚发凉,任人推着被带到旗老爷跟前。他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他是有点狠,有点坏,但这种狠是孩子的狠,出于一种朦胧的本能;这种坏也是孩子的坏,孩子的坏是有限的,单纯的,无知的,所以这种狠和坏按理说是能被原谅、也应该被包容的。旗易山睁着一双黑蒙蒙的眼睛希冀地看着旗老爷,他啥话也没说,但是他那直勾勾的眼光泄漏了他内心的渴望。他希望他能再次得到这个人的原谅和包容。可惜,旗老爷只是说了一句:“易山,既然你不知道轻重,想弄死你兄弟,那你也不能怪你爹我狠心了。”接下来的一切,对旗易山来说都像做梦一样。他是怎么被扯到院子里,怎么被绑在桩子上,又是谁给旗老爷递上了细细的柳条鞭子,周围又是站了些什么人……他统统都忘记了。他唯一记住的就是柳条抽在身上的触感。麻麻的、辣辣的,伤口就像被成群的蚂蚁咬着,来回撕扯,细细地疼,一开始只是疼在皮上,然后鞭痕交叉,那疼就钻进rou里。再来一下,那皮绽开了,血流了出来,疼痛就钻进了骨头里。旗易山是个硬骨头,真硬啊。血丝慢慢从从衣服里氤氲了开来,他嘴唇都咬破了,愣是不吭一声。这一态度大大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