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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倍呐,看那脸就知道!”吕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就晓得看脸看脸!那可是要做你女婿的!你给我收敛一点。”吕王氏嗔了吕老爷一眼,说:“我就是晓得是做女婿的才看看嘛!”两人在帘子后面叽叽咕咕商量,旗四就找了个地方自顾自坐着。旗老爷把他带到后就走了。旗四心里门儿清。他晓得他是被旗老爷当作一件货物卖了。吕氏药堂表面上是做草药生意的,事实上,背地里还供着大烟。那吕王氏的哥哥是珠海县北边山林劫匪的大当家,手里有好几十把步枪,一百多来人,是他们这一带有名的土匪头头。大多数时候靠劫持过路做生意的商人做营生,有时候也来县城里打打牙祭。县政府苟且偷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也没管。晓得吕王氏的真实身份的人不多,大多数人只是知道她背后有人,但人是谁就不知道了。旗老爷也是一次和吕老爷喝酒,听他说漏嘴了才知道的。原先么,旗老爷送了旗陈氏给刘大麻子,倚仗着他在元茂屯为非作歹,后来因着旗易山的事,旗陈氏给刘大麻子吹了枕边风,旗老爷就不敢再顶着这层关系了。也因此被同村的陈一平比了下去。旗老爷面上不显,心里却一直打着算盘,想着怎么借吕王氏娘家的势,一合计就合计到结亲上去了。旗老爷对旗四说:“你是个能的,你大哥当兵去了,你三哥身子不好,旗家大院能靠的也就你了。那陈一平仗着他那土匪的儿子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想着该咋办?”旗四说:“你想我咋办?”“你一向是个机灵的,明儿跟我去躺吕氏药堂吧。”旗老爷说,“带你去谈场生意,记得穿得好点。”直到了吕氏药堂,旗四才晓得了这是一场啥生意。卖儿子的生意。本来旗四还想着吕老爷和他婆娘可以刁难一下,他顺水推舟也就给拒了。谁知道吕王氏对他满意的不得了,又是端茶送水,又是嘘寒问暖,简直是热情如火。旗四向来不擅长应付女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一时有点无措,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答应了下来。旗四回大院后就后悔了。旗老爷说:“你现在去退婚,我保管不用过三年,你就可以带着你娘去要饭了。”旗四沉默了。陈一平做了元茂屯的地保三个月,就把旗家十来亩好地都给划走了。旗家和陈家来往十年了,旗四兄弟仨见着陈老爷都要叫一声“大伯”,旗老爷还和陈老爷合伙开了赌坊。旗老爷说:“我原想着你哥去当兵能弄个军官当当,家里也能借个光,谁知道那个畜生一去了关内连个消息都没了,一点屁用都顶不上。现在人家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要想忍着也行,我今个儿就帮你把亲退了。”旗四说:“那吕老板是有多能?”旗老爷说:“不是吕老板,是她婆娘,他婆娘是北边山区匪头王二胡子的亲meimei。”旗四说:“这不是个长远的,哪天跟陈三顺一样,说没就没了。”旗老爷说:“人家在没了之前,就先把你弄死了。”旗四不说话了。成亲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过了不久,陈大地保就把多划的那十亩地送了回来。第二年旗四和吕凤娘成了亲,送来的嫁妆里有两大麻袋的大烟的花籽。旗老爷辟了十二亩地把花种上,怕招人眼红,特意选了偏僻的地方。每年,旗家大院单单是靠着种大烟和卖大烟,赚到的银元就抵上了五十亩地收的粮食。说是日进斗金也是不为过的。旗老爷又做了一笔好买卖。第十四章旗四先喝完茶,瞅了一眼茶杯,说:“这次的毛尖比上次的好,杂质少,味道也鲜爽。”吕老爷点点头,应答道:“是熟人从关内带来了,他路过信阳,我就托他带了点,也给你包了些,下午带回去。”旗四问:“关内情况咋样?南军打到哪儿了?”吕老爷啧了一声说:“打啥打?才过了湖北就窝里反了,现在正一团乱呢。”旗四有点惊讶,问:“谁反谁呢?”吕老爷说:“谁知道呢?只是说长江那边现在是乱得很呐!天天有死老百姓的!”旗四脸色有点沉,半晌道:“还是咱这疙瘩好,没那些军队,也没少了那些破事。”吕老爷又喝了一口茶,老神道道:“这说不准!我小时候那会,日本人都打到奉天了,在旅顺杀了几万人呐!啧!这人那,只要活着一天,又有哪里是真正安全的呢?”旗四也给自己添了些茶水,说:“左右还有张大帅顶着,您呐,放宽心点。”吕老爷摆摆手,说:“不说这疙瘩啦,凤娘近来咋样了?大姐儿呢?难得来一次,咋不带过来耍耍?”旗四说:“下次带过来。”吕老爷笑了一下,眯了眯眼睛说:“大姐儿也一岁多了,你俩不再要一个?”旗四有点头疼,“我娘也在催这事儿。近来要播种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吧!”吕老爷点点头,“也是这个道理,正事是要紧的。你爹是个靠不住的,旗家还是得你撑着,种子给你准备好了,都放院子里啦。”正说着,吕王氏进来了,招呼他爷俩出去吃饭。一顿饭就在说说笑笑中过去了,吕老爷子说,吕王氏笑,旗四就默默看着,偶尔搭上一句。吃完饭,旗四才想起他让韩彦在门口等着,看看桌子上还剩不少菜,便让丫头收拾了一海碗给他送过去。饭后喝了几泡茶,孙通就买完东西回来了。旗四让人给他拿两个窝头,中间夹了咸菜刷了酱,也算可口。旗四让孙通在旁边歇着,指挥着韩彦和药堂里的伙计搬东西。要带回旗家大院的礼物和种子堆在车厢里头,其他的则堆在车门处,方便拿出来。韩彦看着个儿小,拿不了重东西,但他身手灵活,也不会挡着别人拖后腿。旗四让阿福拦了辆黄包车,和吕老爷和吕王氏打了声招呼,坐上车往东街的赌坊走。孙通早两三口啃了窝窝头,招呼韩彦也上了马车,载着旗四走了。韩彦看着路没往城门那,反而是拐了一个相反的方向,有点奇怪,问:“孙师傅,四爷这是要去哪?”孙通说:“你还不知道呐,这是去赌坊。”“赌坊?”韩彦惊讶地问。孙通点点头,“旗老爷村里其他两个老爷一起开的,四爷每个月都要来看看。”末了,又朝着车帘子后那个大麻袋努努嘴,小声说:“送些货。”韩彦似懂非懂,看到孙通没多说,他也识相得不多问。黄包车走着走着便拐进了一个街口,孙通赶着马车也跟了上去。街身有点小,马车堪堪挤了进去,幸好街头街尾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