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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地跑条子也得给办事员塞点钱,不然他能给你拖到猴年马月!”舅舅提点道。旗四点点头,从哈尔滨出火车站这一路他便一直想如何筹集第一笔资金的问题。如果他愿意选在珠海县开始话,那么成本会少很多。但是旗四不甘心,他想着既然要做就做大的,在整个松花省就哈尔滨最大,所以旗四固执地想要在这里找到立锥之地。只是目前来看,他现有的银元的数目恐怕是不够的。“不过最要紧的还是人要踏实肯干,不然那钱也是打水漂。”舅舅又说,他是个做惯生意的,一提起话头就刹不住。舅妈连忙又打断他,“好啦,两个孩子坐了一天车也累,你呀先少说点,让他们先去休息休息吧。”说着指了指冯新,眼皮拉耸,头也是一点一点的。事实上,旗四也是强撑着精神在攀谈,见到舅妈这样说了,连忙顺水推舟说:“打扰了。”舅舅这才察觉出不妥,连忙叫了家里的佣人把两人送到客房休息去。旗四在哈尔滨呆了六天便走了,没有去啥好玩的地方逛,只是每天跟着冯新去不同的厂子揣摩观看。有时候冯新看腻了,旗四就自己去。哈尔滨的政府还是很重视工商业的发展的,加之这边自然资源丰富,不单是本国人,俄国、日本、美国等外国人在这边也有不少业务。甚至因着他们是资本比本土资本家雄厚、在政治上占有优势等原因,他们办的业务规模更大,雇佣的工人也更多。这是一个资本的世界。在这里只有钱才是唯一的通行证,旗四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金钱的魔力。在以前,他还待在旗家大院时,周围都是农民,没有可比性,以至于旗四对自己的位置感到十分优越。然而到了哈尔滨,旗四才发现了世界之大,他撑死了就只能算是一个小地主,还是上不了台面的那种。旗四的心中被点燃了一把火。过去因着一些私人原因,他一直把过多的心思花在情欲之事上了,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旗四在心中列了一个条目,计算了机器的费用和人工的工资,心下有些沉,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他知道旗家大院虽然现在是他在当家,但旗老爷是绝不会允许他卖了旗家的土地办厂的。旗四必须得重新想一个筹钱的法子。如何快速地筹到钱现在已经成了旗四最大的焦虑。难免的,他想到扩大鸦片的规模——这确实是他目前最快的来钱的方法。旗四没有多加犹豫便做了这个决定。在金钱面前,良知是微不足道的。旗四似乎走上了一条跟旗老爷一样的道路。第十七章立冬过后,韩彦种下的大烟花便结了花苞。这个时候,韩彦已经知道了这种花儿其实很好养,并不需要太大的功夫,但是因为这关系到他半年的劳金,韩彦还是很上心。旗四从哈尔滨回来后便让韩彦搬出院子和其他劳工一块住在下屋,方便做活儿。对于这件事,韩彦感到很满意。旗四毕竟是他东家,虽然比之旗老爷人品好了不少,但压迫感还是很强的,总让人下意识地绷紧神经,呆久了实在有点累。只是出了旗四的院子后韩彦再也没有遇到小圆,自然也没有人给他开小灶,伙食差了不少。让韩彦甚是怀念。常年在旗家大院做长工的人不多,只有三个,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穷苦人,穿得破破烂烂,一个叫麦子,一个叫木头,一个叫大个儿。韩彦是个开朗的,没过两天便和人混熟了。麦子一听说韩彦是来做工抵田租的,有点担忧,说:“当年我租了旗老爷几亩地,也是收成不好他让我来做工抵田租,如今三年过去了,我还走不了。”韩彦被他的话吓到了,心里有点惶恐,深怕旗四跟旗老爷一样耍赖。他晓得自己人小言微,到时就算真的被耍了,也是没有用的,只能期盼旗四有点良心,别赖账。如此过了小半年,年关便近了。韩彦和其他劳工一起把旗家大院各种活儿忙完后,便跟管家老李提了他过年想回家一趟。老李没说啥的就准了,还给韩彦包了好几个油饼带回去。他虽然做人心眼不乍地,但韩彦嘴甜、人也勤快,实在挑不出不好来,几个月相处下来,老李对韩彦的好感还是不少的。旗四自从哈尔滨回来后便一直四处忙活,直到除夕那天才闲住了,猛地发现旗家大院里里外外热热闹闹的,已经在准备过年了。旗四正靠在椅子上歇息,吕凤娘便抱着一个穿着大花袄的小团子走了进来。那小团子扎着两根短短的麻花辫,脸蛋圆圆的,腮边两坨苹果红,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看到旗四有点害羞地往身后藏。旗四难得温柔,站起身子,一伸手便把女儿从吕凤娘手中抱了过去。他虽对吕凤娘没什么感情,但孩子毕竟是自己的种,他还是很在意的。得空了也会抱着孩子哄一哄,笑一笑,多了就没有了。他没有一个好父亲,在这一方面,他也不晓得怎么做才是好的,只是顺着性子来。吕凤娘在旁边道:“大姐儿,刚刚娘怎么教你的?跟你爹说?”那小团子仰着小脸儿看旗四,大大的瞳孔里倒映着旗四的人影,把人都看得柔软了。“爹,新、新年……好。”一边说着一边咯咯笑着往旗四肩膀藏。旗四连忙搂紧了,小心她摔了,笑道:“嘉琳也好。”看了旁边吕凤娘一眼,客气道,“凤娘你也幸苦了。”吕凤娘脸上羞涩,看了旗四一眼,说:“四爷什么话,这都是应该的。”旗四不再接话,抱着孩子逗弄了一会儿,陈妈便来传话说年夜饭准备好了。虽然旗四现在已经开始接手旗家大院里里外外的事务,但是旗家的当家还是旗老爷,坐的也是主位。旗老爷的两边则是两个姨娘。唐佩莲只有偶尔兴致来了才会跟他们一桌,大多数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后院吃。旗四和吕凤娘带着大姐儿坐在右边,旗易水坐在左边。旗易山去年便没在家过年,今年也空了,旗易水的脸色难掩落寞。旗老爷近来清心寡欲,脾气好了不少,对着家人也和颜悦色,一顿年夜饭吃得还算安宁。吃完饭,旗老爷便招呼旗四和旗易水一起打牌。旗易水脸上已经有了倦意,但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摸牌。旗四看了他一眼,心想过完年便二十四了,却还像是十四岁的样子。旗易水不会打牌,父子仨过了两圈,旗老爷便不耐烦了,让旗易水早点滚,换他娘下来。旗四顺口也叫了自个的娘下桌,自己则跟着旗易水走了。旗易水看到旗四跟了过来,笑道:“难得过年,你应该多陪陪你婆娘孩子。”旗四说:“我有话跟你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