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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风声又起,他们应该都不想引来旁人,动作极快,动静却不大。我往旁边一看,青衣人正颤巍巍地爬起来,悄悄往那道人影身后溜去。“他想做什么?”我脑中才转过这个念头,青衣人就已经朝人影扑了过去。“啊……”痛苦的□□响起,人形散在空气中。“想不到你们还有这一手。”闻言期闪过一道符火,话虽然如此说,脸上道看不出意外。“闻言期,你想做这黄雀,怕是不能了。”单嵘声音冰寒,“若是你就此收手,我也不与你计较。”“不与我计较?”闻言期轻轻一笑,“然后等你拿到了灵玉,再来抄了我的家底?”单嵘心中所想被揭破,也不再多说废话,攻势霎时凌厉了起来。一开始看起来很没用的青衣人竟然也扑了上去,协助单嵘一同攻向闻言期。我的心提了起来。闻言期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我提着的心渐渐放下。清溪打了个呵欠,站了起来。我头一晕,只觉得花香浓的过了头。那三人动作齐齐一顿,单嵘和那青衣人尚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一直气定神闲的闻言期脸色难看了起来。“清溪……”这两个字可真的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清溪一笑。闻言期像是很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站在原地权衡良久,重重哼了一声,竟然就这么走了。“你是什么人?”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单嵘开口。清溪却并没有马上回答,低着头像是想了些什么,抬起头看向青衣人,“你当初与柳木樨相交,可有半分真心?”青衣人僵住了。单嵘嗤笑,“真心?若不是为了柳木樨的灵玉……”他没有说完,眼睛突然瞪得极大。我站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寒冰已经蔓延到了他们腿上。青衣人惊恐地看着清溪,“你是什么人?”清溪轻轻摇首,叹息声如烟云般散在风中,“罢了罢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金色的光点在空中扬起,飘飘洒洒。青衣人像是见到了几位恐怖的场景,凄厉的尖叫让我的耳膜隐隐作痛。很快,他的叫声就低弱了下去。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渐渐密集的金色,流光飞舞,如梦似幻。我看到了因果……10那一年,满城桂花尽开之时……柳木樨遇见了他。翩翩少年,写意风流,眉目俊秀,学识渊博。柳宅桂花早开,花期却要比一般桂花长,人皆言反常即妖,柳木樨却视之若珍宝,久之,再不寻常的事,也变得寻常了。两人便是在那片氤氲的香气中相识,很快便视彼此如知己。然后,花期过了,桂花谢了,单茗却在柳宅住了下来。再然后,谈事论文变作了风花雪月,抵足同眠变作了抵死缠绵。柳母年事已高,终日在佛堂诵经,家中只有寥寥二三个仆人女婢,柳木樨与单茗没了顾忌,那段时日,当真是蜜里调油。殊不知,又一年桂花盛开之时,情人却亲手召来了凶兽……金光点点凝聚,缓缓凝出了人形,依稀是个身姿清丽,容颜秀美的少年。青衣男子——单茗已是跪倒在地,冰霜迅速覆上了他半身。单嵘还在勉力支撑,“你不是柳木樨,你是谁?!”少年的面目有些模糊,“我没有名字……”单嵘先是咬牙,然后却发狂似地大笑出声,“我找了那么久,却怎么都找不到那块宝玉,竟然被柳木樨藏到了那里!我怎么想不到,怎么就想不到……如果,如果我早一步知道……”“你没有机会了。”另一道男声响起。青衣男子早已委顿在地,脸色灰败,似乎已经死去一般,此时眼中却亮起了光彩,“柳木樨……”少年的身后出现了另一道人形,渐渐凝虚成实,片刻后便与常人无异。“木樨……”单茗颤抖着轻唤。柳木樨?“现下,应是没有我的事了吧?”清溪忽然开口。柳木樨没有回头,“多谢。’“举手之劳。“清溪轻轻一笑,“柳家自你而绝,我欠的债总算是还清了。”什么债?事情的发展如此的出乎意料,当真可称得上一波三折,高潮迭起,冲击着我的脑袋。清溪拉着我往门外走,我犹在回头张望。单茗躺在地上,痴痴看着柳木樨。单嵘已是强弩之末,冰层已蔓延到胸口。而柳木樨……他上前一步,将少年揽到了怀里。依原样穿门而出,门外夜色宁静,月光正好,谁能想得到,门内正在上演的爱恨情仇,死生纠缠。“你在想什么?”清溪温润的声音就在耳边。我低着头,看着不断后退的青石地面。清溪忽然停下了脚步,我也跟着停了下来,茫然地看向他。他递过来一样东西,在他的掌心中闪着微光。“这是单嵘与单茗的修为结晶。”“你……”我惊讶,他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个的?清溪似有些得意,“身处寒冰法阵当中,不论人妖魔仙,皆会法力渐失,修为渐损。”我迷茫的看他。那一点光芒接触到我的皮肤,融融的暖,说不出的惬意舒畅。我却后退了。清溪停住动作,也是一怔,“你这是做什么?”我看着他的双眼,“柳木樨,其实根本就不爱单茗,对不对?”清溪低笑,“这我怎么会知道?”我看着他手上那一点光芒,隐隐约约,一些画面浮现。柳木樨与单茗树下抚琴,细碎的花落如雨,如泣如诉……柳木樨与单茗缠绵床榻,桂树下模糊的影子飘飘渺渺…………柳木樨看到了,我知道,他一定看到了。单茗的长相,和那少年有七分相似。为什么?清溪来拉我,我悚然一惊,那一点暖意已经没入了我的体内。这就是单茗付出的代价?“柳木樨即使不爱单茗,单茗却也是来意不善,他们之间的事,不是旁人可以置喙的。”我还来不及反应,清溪已经放开了手,“我们,只是旁人。”“那么你呢?你在这场戏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我看着清溪,怔怔问他。“我?”清溪轻轻笑道,“我只是一名旁观者,顺便施以援手而已。”我想不明白,想不清楚。柳木樨,单茗,满身桂香的少年……两人一妖,不,如今已是一人一妖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