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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前这里就寂静得可怕,但却不像现在一样这么空旷如斯。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我的导师西摩大人已经不在了。离开这里,或者已经回归了上帝的怀抱。直到我在走廊里听见那苍老的声音。“是米凯莱托吗?”西摩大人浑浊地咳嗽了几声,“来了就进来吧。”我推开了房门。仅仅是两年的时间,西摩大人便从一个干瘪的老人变成了一片行将就木的枯叶。他的生命仿似风中之烛一样摇曳,几乎就要熄灭了。“我被这病痛的残生折磨了许久,终于就要解脱了。”西摩大人说道,他干枯的手指已经完全被毒素侵染,变成了漆黑的颜色。他看着我向他走去,脸上露出一个难以分辨的微笑:“米凯莱托,你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的善行,能在临近死亡的时候看到你真是一种安慰。跟我说说话吧,孩子。”第十七章沙之城我犹豫又有点伤怀地看着西摩大人。他披着羊皮的厚毯子,蜷缩在椅子里,他的神情看起来如此地宽慰又凄哀。于是我走上前,坐在他身旁。西摩大人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米凯莱托,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从我送你去罗马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会回来问我。你想知道原因对吗?”我点点头,“为什么不让我说话?”西摩大人微微笑了:“也许是为了阻止你和别人交谈,也许是为了不让你问我……我曾经以为,如果你一辈子都不去问你的家人在哪里的话,也许你就能平静地度过一生。因为一旦你问了,这平静就结束了。”西摩大人的眼睛已经完全浑浊了,那双灰色的眼映照着古堡窗外的阳光,却仍然焕发着神采。我仍然违背他的心愿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但是我是有家人的,对吗?”西摩大人呵呵地发出嘶哑的笑声:“孩子,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会是凭空诞生的呢?”我追问道,“那么他们现在在哪里呢?”西摩大人摇了摇头。“他们都死了。”我心中对这个答案隐隐已经有了预感,但听到的瞬间仍然难以描述地心痛了一下。“全都死了?”“全都死了。”我尽量保持着冷静地语调:“是……因为什么人的阴谋吗?”“你说呢?孩子。”西摩大人的答案听起来是那样地苦涩,“这个时代有哪一桩悲剧不是源于阴谋呢?”“是谁?”西摩大人微微阖上了眼睛:“原谅我吧,米凯莱托,那是我永远也不能说的。”“但是我亲身经历过!是吗?所以你抹除我对过去的记忆!”我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我攥紧了手心。“是的,米凯莱托,你亲身经历过。你当时只有六岁。那些事情即使是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也是一生都无妨淡忘的伤痛吧。于是我喂你吃下了紫毛茛的种子,当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便可以用一个全新的生命来重新生活了。”我微微地在自己的口腔中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在不知不觉中我已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你也有份吗?西摩大人,你说我是你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善行,那你的恶行呢?我家人的死,和你有关吗?”我已经无法抑制我浑身的杀意,食指已不受控制地扣紧了指间的钢刀。面前的老人慈祥地凝视着我,似乎我充血的双眼中,那涨满的暴戾之气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孩子发发脾气而已。他颤巍巍地抬起自己的双手,说:“看,孩子,看到这双沾满了黑色毒液的手,你还不明白我的恶行是什么吗?”我心底发出一声嘶吼,手里的刀瞬间刺出,刺穿了老人颈边的毛毯,扎进座椅的靠背中。“说!让我把以前的事情想起来——否则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比死更痛苦。”“呵呵……”老人发出了释然而无所畏惧的低笑声:“米凯莱托,你有一个天使的名字,一双天使的眼睛,用你的双手结束我的生命吧,就像掌管死亡的天使米迦勒一样,不要有任何仁慈和怜悯,对世界上的所有人一视同仁……咳……”我的手已经勒紧了他的喉咙,老人渐渐无法呼吸,他挣扎着,眼珠开始凸出,干枯的手指无力地抓着我的手——就是这只常年被各类毒药所侵染的手,也曾经牵着我,一级一级地攀爬这座古老城堡的漫长阶梯……我最终放开了他。“我不会结束你的生命的。西摩大人,虽然我有米迦勒的名字,但我是米凯莱托,米凯莱托不杀求死之人。”我克制住了如洪水般狂暴的杀意,带着浑身骨骼都咯咯作响的戾气,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房门走去,“我会自己找到事情的真相。”“西摩大人,你的生死就留给天使来审判吧。”走下沙堡的阶梯,我来到了那一层我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充满了毒物的贮藏室。沙堡里藏匿着所有杀人于无形的秘密都在这些狭小而密闭的空间里。我毫不留情地砸开了门上的铁锁,然后开始在那些森然矗立、如同密林的储物架之间寻找。希望能找到任何一个与紫毛茛相关的容器,然却一无所获。直到夜幕降临,昏暗的贮藏室里无法得到有效的照明,我翻出誊录所有毒药名目的卷宗,然后带着书离开了古堡。次日下午,我返回了蓝迪瓦的阵营。营地里那惊慌失措的沉重气愤令人不安。不知道我不在的这三天发生了什么,我匆匆抓住一个过路的卫兵比划着打听了一下,才听说公爵受伤了。我一时情急,用力揪住他的衣服。那个卫兵显出无比悲愤的神色:“都是那些无耻的家伙!卡斯蒂利亚的蛆虫!他们谎称求和,谈判才第二天就忽然对蓝迪瓦发动了袭击!我们毫无准备……公爵和我们一起奋勇作战,结果……”我心急如焚,推开那个卫兵匆匆赶往公爵的营帐,正好在营帐外遇见几个修女围着一张行军床,正在协助医生和公爵的侍卫将公爵大人抬上马车。我冲了过去。佩德罗波吉亚公爵虚弱地抬起眼睛,看见我,冲我平静地笑了笑:“你回来了,米凯莱托。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