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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温柔说话,害怕把儿子给刺激出什么大问题。然而脸色异常苍白的丁伟,满心叫嚣的却不是恐惧和后怕,而是难以抑制的亢奋。他满脑子都是那张脸,那张老虎一样的脸。丁伟生在一个再普通没有的中国家庭里,母亲是教师,父亲是工人。长相不算歪瓜裂枣但也最多只能说清秀,学习成绩一般,不擅长跟女孩子说话,基本上不违反课堂纪律,不会抽烟,他甚至连酒都没怎么喝过。他的青春一点都不张扬,一点都不热闹。他喜欢看武侠,看着那些大侠潇洒闯荡江湖,杀人喝酒,结交肝胆相照的兄弟,挥剑救出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也经常在课堂上睁着眼睛发呆幻想,幻想自己现在所处的就是那个无拘无束的江湖。热血沸腾,却只能徒劳的任其渐渐冷却。只能幻想,只有幻想。在他这个年纪,不知道有多少少年正与他发着相同的幻想,一天天长大。然后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幻想。丁伟趁着父母去上班的时候,出了一趟门。他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包黄公主,然后找了条僻静巷子,取出一根放到了嘴里。很呛人,很难受。逼着自己把那口烟咽下去的丁伟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扶着旁边的墙壁,咬了咬牙又吸了一口烟。开始晕了。脑袋开始发晕,丁伟顺着墙根坐下去,眼神迷离的看向头顶湛蓝的天穹。他手指间夹着那根只抽了两口的黄公主,口中呢喃有词。“江湖,我来了。”当天下午,当丁伟的父母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时,却赫然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留在丁伟卧室书桌上的,只有一封简短的辞别信。【爸,妈,我走了。有件事如果不去做,我会后悔一辈子。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已经长大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要保重身体,将来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回来看望你们。——丁伟】“混账!”丁父扔掉信一脚踹翻面前的书桌,气的全身都在颤抖。丁母脸色苍白,突然就那么捂着头倒了下去。而此刻的丁伟,已经背着包乘上了去邻省的火车。他不敢在近处呆,因为害怕被父母找到。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出来闯荡,他绝对不想灰溜溜的再让父母给找回去。他要找到那个男人,那个老虎一样的男人。这是他给自己找到的理由,一个不再平凡普通的活下去,不再只能幻想的活下去的理由。这个世上有无数与他一样幻想着平凡着的少年们,然而他们得不到一个足够支撑他们破坏现有一切的理由,虽然无比渴望着去外面的世界自由自在的闯荡,却因为自己的胆怯和家里的阻拦而只能空想。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长大,就会为了自己少年时幼稚可笑的想法感到羞涩。没有钱,没有经验,没有认识的人,想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独自存活,对于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来说,会吃到的苦头足以让他们心中那些梦想破灭,让他们选择回到父母的庇护之下。丁伟走的时候身上带的钱只够买一张火车票,他很快就真正面对了这个现实而残酷的世界。没有父母的庇护,没有可以安睡的家,没有不要钱的食物。他想去餐馆找个服务员的工作,在他的概念中这并不会太困难。然而他几乎把这座小城中见过的餐馆茶楼都找遍了,却没有一个地方肯要他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未成年人。故事中那些好心人仿佛不存在,也没有莫测高深看出他将来不凡肯收留他的黑心老板娘。他想去工地拉砖,可长的弱,力气又小,那个看他可怜让他试试看的包工头当天中午就告诉他不要来了。少年开始绝望。但从始至终,他从未想过回家。他与那些有着相同幻想的少年们不同,那个男人的出现让他脑子里那些幻想都有了真实的依据。他回想着那天晚上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再真实没有的意识到——【人,也是能那样活的。】他抛下自尊,在小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人流量最多的时候,跪倒在地。拿出水果刀在左臂上拉了一道寸长的口子,蘸着自己流出来的血,丁伟在地上写下了‘我想要上学’五个大字。人群开始在他身边聚集,金额不同的纸币被放到了他面前。有善心的中年妇女甚至专门去旁边的药店买了纱布和云南白药,为他包扎起了血流不止的左臂。当然,也有人在议论他是在做戏,冷言冷语的发出讽刺。不过他的目的最终还是达到了,这一天他收到的钱,足够让他吃顿饱饭找家小旅馆在床上睡个好觉还有余。丁伟并没有在这座小城停留多久,很快他就用乞讨来的钱买了一张南下的火车票,再度展开了旅程。他要走的更远,去更多的地方。去找那个男人。一开始也许这只是个让他说服自己离家的理由,但渐渐的,这已经变成了他生存的意义。在饥寒交迫颠沛流离的旅程中,他开始长大。【只要你了解了这个社会运作的规则,想要活着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虽然他始终没有放下心中的警惕和小心,却仍然在这成长的过程中上过当受过骗。他了解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对于人性的认识到达了一个新的层次。从前那个跟女生说话都会脸红的小男生,现在正被逼着飞快成熟。九七年香港回归的时候,他离开了自己的家。九九年澳门回归的时候,他到了香港。在这过程中他失去了很多,也学会了很多。他彻底变了,脸上毫无稚气的他所拥有的,不再是一个十八岁男孩应该有的天真和张扬,而是深沉与内敛。他从一开始就记不清那个男人的脸,但只要看得到,他就一定能从人群中把对方认出来。所以在一家豪华饭店的门口,衣衫破旧的丁伟稳稳的站在了一辆正欲发动的高档轿车前。他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唐尧,艰难的扯出一抹疲惫的笑容,告诉对方——“我终于找到你了。”===================================================西元2000年元月一日,北京时间凌晨三点半。电视里面到处都是喜庆的景象。千禧年,跨世纪,千年得遇一回的盛大节日。越是在这种热闹喜庆的日子里,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才越加寂寞。尤其是唐尧他们这种远在异国他乡的雇佣兵,看着电视机屏幕里那些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