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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派。房高门大,台阶都砌了好几层。几个汉子站在门口,吆喝着抬东西进去。支桌子,摆盘子,热闹的很。门上贴着喜字,有个干瘦老太放开嗓子吆喝,音色响亮,同小伙子们有的一拼。不时有几个人进来帮忙,讨几个喜糖,道声恭喜。老太笑咧了嘴,拍着手比划道,“不是俺说大了,俺这长媳妇,十里八村的,有谁比她标致?”众人连声附和。有个高个儿汉子红了脸,道,“娘,别说了。你都夸了一天了。”“你红什么脸?还大老爷们呢。”老太响亮笑道,“要羞也得你媳妇羞啊!”旁人哄堂大笑。满目喜气洋洋。不归一动不动。云长离同顾三继续向里。这房舍同李家也无甚区别,只是更大更阔气了些。房舍后是农家自个儿修的院子,里面长了些花花草草,更多的还是些应时的蔬菜。院子里还立着两株高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寻常的农家小院。云长离跳上树,四周看了一转,忽然低头看顾三。他面色冰冷,但隐隐有些惊异。顾三跟着跳上来道,“怎么?”云长离,“我们怕是都猜错了,那小姑娘根本没有逃过焚琴的火。”顾三皱眉,“什么意思,她不是说见过我?”他顺着云长离的目光瞧去。树正对着屋子,屋里窗前坐着个姑娘。那姑娘不大,看身段顶多双九年华。一身红布衣。顾三道,“这当是王家昨个儿娶得的新媳妇吧——”话未落,姑娘侧了头。他们恰巧可以瞧见姑娘容貌。顾三愣了。顾三不喜欢照镜子,毕竟顾三清的皮相到底不是他自个儿的。可遥安殿偏偏有一处寒潭,顾三练剑练累时,一低头就是顾三清那张脸。未动声色时眉目安宁,带着点雌雄莫辨的清俊。眼角微挑,不语三分笑。那王家媳妇垂了眼,红唇白齿,眉清目秀。玄门中人本就老得慢,金丹又是定型期。顾三清虽说二十,偏偏长得同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眉眼少了几分硬朗。二人放在一起,不说十成,也有八成相似,另外两成,无非一个温顺柔弱,一个少年清俊。小孩子哪里分得清男女,家里人叫她叫哥哥,她便说这个哥哥她见过。可李夫人自然只是觉得面善,根本不曾往王家新媳妇那里想过。所以那小姑娘说见过他,是把他同这新娘搞混了?而不是她还留有之前的记忆?所以他们的假设——这小姑娘不受焚琴干扰是错的?很好,顾三头更疼了,太好了,这根线索是断了,谁成想这儿居然有个人长得同顾三清这么像,还是个姑娘?二人又于树上呆了一会儿,顾三理了理思路。看着底下那王家媳妇理了理发髻,往脸上细细地敷了白.粉,擦了胭脂,又画了斜红,涂了口脂,抿了抿唇。红衣是照着农家的款裁的,虽简陋,在她身上倒是俊俏的很。她拿起桌上倒扣的铜镜,瞧了瞧自个儿。继而一言不发,支了头望着外面。目光淡淡,也不知在望着什么。顾三下意识地多看了她几眼。顾三同云长离又绕王家转了一圈,回李家。路上顾三问,“不归还是没有动静?”云长离颔首,“虽说神兵相斥,可若不动焚琴,不归也探测不出什么。”系统也是如此。顾三皱眉,可是焚琴动时,他们又哪敢越过那圈火线,留在村子里?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谜题。二人到了李家,进了前院。李家汉子打着赤膊坐在院子里头,见了他们,甚是热心地笑了笑。李氏在一旁做女红,小丫头趴在她爹腿上。二人找了处板凳坐了。院子里阳光正好,不似外头的夏意,此处倒颇有点暮春味道。舒服的很。那汉子笑着感慨道,“王家小子命真好,啧,那媳妇儿俺之前见过,可俊了。”李氏手里纳着鞋底,笑着啐他一口,“怪你老子娘去,怎么没给你捡回这么个俏娃娃做童养媳。”汉子哈哈大笑,小丫头撑了脸,奶声奶气道,“爹爹,什么是老子娘呀?”五大三粗的汉子点了点他女儿的小鼻子,“就是你妈。”小丫头有点糊涂了,撅嘴。汉子又笑出声来,他媳妇拿鞋底拍他,“瞎说什么呢!”碎碎嘴,逗逗孩子,热热闹闹地招待客人。每个人都在笑,每个人都很精神,每个人都很快活。这个村子当真像极了陶潜笔下的那一处桃花源。与世隔绝,自给自足。顾三也笑了,小丫头又转个身,竟凑到他眼前,抱着他的手不肯松了。顾三摸摸她的发,放两粒糖在她手上。李家也没说什么,笑着瞧她闹腾。李家汉子忽然开口道,“对了,还没问俩小公子叫啥呢?”顾三笑道,“家兄云长离,区区顾三清。”汉子爽朗笑道,“好名字,好名字。俺就一粗人,叫俺李大就成!”顾三一笑道,“李大哥。”李大道,“哈哈,小兄弟客气了。今夜要不要随了一起去,赶赶王家的热闹?王家可是今儿成亲呢!”此话一出,顾三脸上笑意不变,眼底却一沉。云长离的眼也冷了几分。顾三笑问,“今个儿成亲?”李大道,“是啊,你们来的可巧了,正撞上喜事儿。”他又道,“咱乡下不兴城里那套规矩,不摆什么几天几夜的宴席。只乐呵一天,过了这天,大伙都下田去了,想热闹都热闹不成咯。”顾三云长离都不是俗世的人,也不关心这个,哪里懂婚嫁的规矩?顾三也知道古人婚嫁程序繁琐,只当是王家阔气,是办两天的婚宴,万万不曾想到这居然是第一天!那昨天又是怎么回事?等等,昨天?如果是大家集体失忆,那第二天起来不会觉得奇怪吗?王家不会发现自己准备的食材会少了很多么?除非,把所有的东西倒退回去,又回到王家成亲那天。昨天,昨天。这个村子,真的有所谓的昨天么?顾三一瞬间想起那些成灰的布匹,素净却粗糙的工艺,那些或许夸大或许没有夸大的传言,以及这个村子里与外头不同的口音。从村子带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会化为飞灰?当出了村子,几百年的时光一下压上,当然是腐烂殆尽,成泥成灰,更不用提村子本就古旧。焚琴,焚琴,焚尽天下不平事的焚琴。这居然是真的。当一切回到原点,事情未发生之前,可还会有不平?焚琴真正在灼烧的。不是记忆。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