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5
“事到如今,舅舅竟然还在以为我是詹遥。”詹旭然脸色一僵:“什么意思?”他从地上腾的站起,凑近了苏衍,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上面根本找不到半点易容的痕迹,他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手指微颤的指着苏衍:“陛,陛下?”“舅舅总算认出我了。”詹旭然联想起这几日他对苏衍说的那些话,颓然的朝苏衍伏跪下去:“是臣错了。”他竟然傻到告诉了苏衍,程江的事,是他在背后捣鬼。这下子无论说再多,陛下也不会信他了。是他自己……自作聪明,毁了自己和詹家,怨不得旁人。“若非你今日至死都没说出我是詹遥,今夜我根本不会过来。”詹旭然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说?若是真的说了,那要把大周和陛下置于何地?皇位上坐的不是陛下,大周一定会乱套的。”苏衍半蹲了下去,同詹旭然直视:“那舅舅就不该违背我的命令,对今歌动手!”“今歌?”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成了真。皇家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无论是先帝还是陛下,都逃不了慕今歌三个字。他哑声的笑了出来,尽显悲哀。“今日之事,我提醒过你千次万次,你却总以为我是詹遥,对我的话置之不理。”苏衍面露失望,“我不再是当年的幼童了,今歌对我究竟怎样,我能分得清。”詹旭然久久未能说话,一直紧盯着苏衍看。苏衍皱眉:“舅舅这么看着我作甚?”詹旭然大笑了起来:“陛下长大了,懂得隐忍和算计了。”詹旭然心满意足,朝苏衍一拜:“臣,死而无憾。”一时之间,詹旭然的脑子里浮现过许多画面。詹家虽有爵位在身,可自小家中便贫苦。他和jiejie相依为命,自己只得发奋读书,想着至少能为jiejie挣得荣华富贵。可在他十岁那年,jiejie就入了宫,成了宫里的愉妃。陛下需要一个能安心宠着的人,詹家只有一个空名,手上无权无势,是最好的选择。苏衍出生在三月,正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日子。他第一次见苏衍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团子。风一吹,梨花就落了满头,jiejie怀里的苏衍还在酣睡,小脸都变得通红。他始终忘不掉那个画面,后来苏衍继位,jiejie却惨死。他心里仍旧不忘那个念头,想成为jiejie的依靠。然而jiejie已经死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振兴詹家,成为苏衍的依靠。十年来,他却走得越来越偏,而如今到死,才记起这些。詹旭然闭上了眼:“陛下赐死臣,也算让臣走得体面一些。”那日的太平侯,不也一样死了吗?詹旭然想,这就是他的命。“李德忠,上毒酒。”“诺。”李德忠打开了牢门,端着四角托盘走了进去。月光从高窗外透了进来,映得里面的酒水十分清亮,恍然间,还能看到酒杯里面的月。詹旭然端起了酒杯:“臣虽死,却还是放心不下陛下。慕今歌此人,定得小心。那日国宴上,他不一定说的是真话。”苏衍低垂着眸,长睫微微发颤:“他活不久了。”詹旭然睁大了眼,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快死了?没想到啊,他是真的算漏了这一条!以前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慕今歌明明是想要皇位的!然而他却愿意放权,愿意维护苏衍,怎么看怎么奇怪!原来是这样!詹旭然哑然失笑,想起殷牧悠骂他蠢,他果然是蠢!詹旭然仰头将酒水灌入,那些冰冷的液体,将会一点点抽走他的性命。詹旭然的目光放得极远,十年啊,他和慕今歌斗了整整十年了。他在家苦读的时候,慕今歌就已经成名。而他也总是被人和慕今歌作比,久而久之,詹旭然心头就生出了怨恨。他第一次见他,是在皇家举办的诗会之中。詹旭然早早做了准备,却被对方抢尽了风头,一首海棠诗响彻皇都。他站在春日之中,脸上的笑容清澈温暖,犹如拂晓熹微的阳光。那一瞬间,他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的确比不过他。甘拜下风。然而接下来的事,却让詹旭然惊讶,乃至生出厌恶。不该的。慕今歌可是自己仰望的人,何以如此肮脏,竟然和先帝搞在了一起?不该的!!詹旭然站在原地许久,忽然间想起——原来他无法认同的,是那个曾对他甘拜下风的自己。而今时今日,他才总算接受了外面流传已久的说法。慕今歌初心未改,为陛下殚精竭虑,仍是当初翩翩的少年郎。詹旭然沉睡了过去,恍惚间,仿佛听到苏衍朝李德忠说:“詹大人已经伏诛,你可曾看仔细?”“老奴愿以性命发誓,老奴看仔细了。”“嗯,拟旨。”“诺。”詹旭然感觉自己被人给抬了出去,里面换成了一个和他十分相似的男子。他这才恍然大悟,陛下是要他假死。“从今日起,大周再无詹旭然。”詹旭然眼睛酸涩,眼泪就快要流下。苏衍狠狠一拂袖,走出了天牢:“送他回詹家老宅的曲阳。”李德忠自当得令,吩咐那几人,仔细护送回去。詹旭然嗓音沙哑到说不出话来,拜别了苏衍。等那些人走后,天牢又归之了平静。苏衍走出了这个地方,外面的月光清透,将四周都照亮。他呼出一口浊气,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间,苏衍已经来到了太傅府。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这种时候,他总是能想到他。远远望去,太傅府似乎传来奇怪的声响。苏衍诧异的抬起头,清凌脸色泛白的骑马走了出来,在看到苏衍的时候,还不由微怔:“陛下!?”“出什么事了?”清凌声音发抖,朝苏衍说道:“太傅不见了!”“什么!?”第24章高门大院,铜锈将上面的门环侵染。青苔蔓延至最深入的角落。慕老爷子站在书房,久久不肯吃饭。他想起了当初在元宵佳节的国宴上,今歌对自己的话。看来,那孩子是真心想护住陛下了。他竟然不惜利用当年那件事,利用慕家上下对他的愧疚,也要让慕家尽心尽力的护住陛下。门外忽而传来一个声音,透着十足的恭敬:“祖父,您已经两天未沾一粒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