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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神(上)

    水声停止了,八岐大蛇卸了力,须佐之男瘫软在一地狼藉中。

    他发白的嘴唇轻轻颤动,满眼的不可置信,可惜喉咙已然干涩,许久才说完一句话。

    他问:“怎么会是你?”

    八岐大蛇解开铁锁,用干净的浴巾裹住须佐之男,他没说话,须佐之男就一直盯着他,仿佛是要再从他身上找到伊邪那岐的蛛丝马迹,竟忘了趁机反抗。

    “你希望我是谁?”八岐大蛇开口道,“须佐之男,你在这里被关押了半年有余,一直与我朝夕共处。怎么,难道是出现幻觉了?”

    “你少拐弯抹角,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每次来见你,你都主动抬起屁股与我缠绵。就是这么回事哦。”

    “你——”须佐之男一时语塞,无论是在幻觉中还是现实里,他都被八岐大蛇耍得团团转。手心的雷光乍起,他引雷劈向八岐大蛇,后者半点也不惊慌,反而从容地与他十指相扣。

    暴虐的雷光汇聚成极亮的一道光线,从须佐之男的手掌贯穿了八岐大蛇的手掌,旋即又因其主人体力不支暗淡下去,鲜血浸透了两个人的手。

    八岐大蛇抬手来回看着自己掌心的窟窿,轻笑一声:“这就是击败六恶神的雷光如今的威力吗?”

    须佐之男愤恨地望着他,再次引雷,不过都失败了,破灭的雷光像是人界转瞬即逝的烟花。

    “蛇神,你会为你所做的这些付出代价。”

    八岐大蛇的笑声更加猖狂了,他捏住须佐之男的下巴让他低头:“代价?看见了吗?你身上到处都是我的痕迹,每次zuoai的时候,我只要一掐你的rutou你就会高潮。”

    “别说了……”

    “你看,你的蜜xue到现在都还欢迎我的手指。你再看脚下的水渍,刚刚你可是爽得射尿了。”

    “别再说了……”

    须佐之男很想闭上眼睛,这样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可是每每回归黑暗,脑海又循环蒙上眼罩的场景。

    分开他双腿的不是伊邪那岐,顶开他xue口的不是伊邪那岐,一次次在他耳边说着情话的也不是伊邪那岐……

    八岐大蛇用袖口擦拭须佐之男的眼泪,轻哼着歌好心情地帮他清理身体。

    须佐之男温顺得像只濒死的动物,瞳孔都是涣散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良久,须佐之男轻声问。

    “嗯?”八岐大蛇两指插入须佐之男的后xue,对方的问题语焉不详,他却明白,“一直如此。伊邪那岐最多只会用手帮你压制催情粉的作用,不可能真的要了你——这一点你自己很清楚吧?”

    须佐之男身体直发抖,之前被塞满的后xue被八岐大蛇的手指撑开,流出汩汩jingye。他夹紧双腿,连声音都变调了,“你竟然以创世神之名欺骗我……”

    “别搞错了——你不也一直用伊邪那岐欺骗自己吗?你能这么干,我为何就不能效仿呢?是谁前一天晚上立了衣冠冢,第二天又在同伴面前编织谎言?其实你一直有察觉死而复生的伊邪那岐言行的违和之处,为何不肯承认?”

    须佐之男无言以对,重重地倒了回去,彻底偃旗息鼓了。

    尽管八岐大蛇妖言惑众,但是他说的任何一点,须佐之男都没有反驳的余地。

    他不敢面对真相,宁愿一直沉浸在虚幻之中。他给了八岐大蛇可乘之机,却只从每次交合回到小屋后吞了满腹、粘了满腿的爱液中寻找真实。他害怕伊邪那岐再次离开他,就算他是假冒的。

    八岐大蛇揉了揉须佐之男湿润的眼角,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口吻:“你不也是恶的帮凶吗?”

    .

    神王决定封妃已有一段时日,月读晃了晃手中的杯盏,所谓“预言神”倒映在水中的面容也碎成一片。

    “你要如何处理他?”他的目光飘向身侧的窗柩,束缚须佐之男的偏殿就在不远处。

    “封为神妃。”

    “你以前的回答可不是这个。”

    “啊……那是因为我发现了更有意思的玩法。”

    “是吗?真是期待。”月读微微一哂,“只是当中可别节外生枝,落得个滑稽剧目收场。”

    八岐大蛇重新斟茶,“既定的剧目才是无聊透顶,身为预言神的你最了解不过了。这个世界的终焉,无法从月海看到对吧?”

    他抬眼,淡然自若地阐述既定的事实:“那个看到未来的须佐之男如今不知游荡在何处,结局也因这个不确定分子而不断变化。他如此努力地寻找拯救世界的办法,我可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世界的结局是一团迷雾,不过我看未必是因为穿梭在各个世界的须佐之男。”月读指尖蘸了茶水,在桌面画上时空之阵的雏形,“是你在修改过去。”

    “被发现了啊,真不愧是预言之神。”

    “比起看不见的未来,我认为神王大人你更加高深莫测一些。”

    月读说这话却没有半分敬意,八岐大蛇看着殿外来来往往筹备婚宴的小卒,忽然笑道:“你不觉得一点点摧毁他的心智比单纯的毁灭更有趣吗?我还想好好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谈话间,不远处的天边忽然迸开一道天雷,长久笼罩在血雾中的高天原霎时间亮如白昼,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一点清瘦高挑的身影在雷光中若隐若现。

    原先还在忙碌的魔军如鸟兽散,八岐大蛇无视乱成一锅粥的高天原,蛇瞳直视能将人灼伤的雷光,缓缓道:“好戏开场了。”

    月读侧身远离可能被雷电波及之处,“真是疯子。”不知道是指八岐大蛇还是须佐之男。

    .

    行军途中气候险恶,这是剿灭恶神的过程中最微不足道的障碍,近日来须佐之男却总觉得力不从心。

    没由来的酸软和坠痛的小腹让他冒起了冷汗,若是脱下沉重的铠甲,里衫的湿迹一定十分明显。

    察觉到他面色惨白,荒策马挨近他身边,关切道:“须佐大人,你还好吗?要不要在前面停一下稍作整顿。”

    须佐之男挤出一个笑容:“恶神溃逃,当务之急是尽快乘胜追击,我没事的,不必担心。”

    荒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这位神将大人与传言中的任何形象都不相符,就连与他老师所描述的也大相径庭,既不暴虐也非纨绔,是个可靠又讨喜的年轻神明。

    他将沿途攒下的清水留给须佐之男,身体状态确实堪忧的须佐之男也不推辞,抿了一口还给他,摸了摸少年的黑发。

    “荒,谢谢你。”

    荒原的大风卷起尘土,整个世界都发灰发黄,即使是相对而立的两个人都难以看清对方的模样,须佐之男的笑容反而鲜活了起来。

    “不……不客气。”荒的声音小得快听不见了,他和须佐之男重新保持距离,伸手摸了摸耳垂,烫的。

    又过去了许多天,风沙大得完全无法行进,须佐之男下令安营扎寨,头刚沾枕头就迅速失去了意识。

    无尽的梦一个接着一个占领他的识海,他不知道多少次回到与伊邪那岐交欢的那一夜,眼罩褪下后映出敌人的面孔。

    话虽如此,休息过后精神比之前好上许多,须佐之男这才有精力整理仪容。

    常年穿着沉重的盔甲,这副躯体已经十分习惯冰冷又坚硬的触感,关节处也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不过这次,他发现自己的乳首被蹭破了皮,衣服上的血痂颜色却淡淡的。

    如八岐大蛇所言,催情粉对他的作用随着他心爱之人的消失一同消失了。须佐之男略带怀疑地揉了揉一路上都胀痛的胸脯,一边试图从这次的时间回溯找到关键线索,但除了自己还保留全部记忆之外一无所获。

    不过这也正说明这回他有机会阻止八岐大蛇谋逆,扭转被魔军侵袭的结果。

    这样想着,须佐之男来到展开的牛皮地图前。此处气候干旱且地形险恶,曾经歼灭溃军时光是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就费了不少力气,他眉间微蹙,将战役所有的细节包含的地点都一一标记在地图上。

    ——如果没有其他因素的干扰,这便是结束战争的最佳策略。

    做完这些,须佐之男擦了擦汗,猛然一瞥从铜镜中发现顺着自己半裸的上半身滑落的根本不是什么汗水,而是白色的汁液。

    “这是怎么回事?”须佐之男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冒出乳孔的汁液,泛着丝丝甜意,可以肯定是乳水。

    分泌乳汁意味着妊娠,神明自然也会怀孕,只是须佐之男难以想象自己男身也会怀孕。他努力搜寻有关信息,只有八岐大蛇哄骗他让他化为双性那次。

    ……还是不可能。

    如果那时就怀上了蛇胎,那他刚接手神军统率那会应该就显怀分娩了,为何等到讨伐恶神大捷之际有了反应?

    ——“我给你留了份礼物。”

    八岐大蛇曾经说过的的话语萦绕在耳边,须佐之男看着自己快要和妇人一般大小的rufang,恍然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这便是八岐大蛇送给自己的“礼物”,让他怀上蛇胎。

    他握紧匕首,刀刃对准腹部,最终也没下手。

    清剿恶神大捷在望,这个时候神军不能没有统领,更何况须佐之男已经回忆起了恶神们的藏匿之处。

    “我现在还不能倒下。”须佐之男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以手边的绷带为束胸。

    堪称丰满的胸部挤压在一起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并不在意,这样总好过凸起的rutou被盔甲磨伤。

    做好这些,须佐之男走出营帐,荒还坐在燃尽的篝火边,独自一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拿着枯枝的手停了下来。

    “还不去歇息吗?”须佐之男问道,坐在了他身边。

    荒摇摇头,“现在风沙停了,能看到星星。”

    须佐之男低头端详着地上的星轨公式,荒又说:“一直朝东进军,溃逃的魔军盘踞在那里。不过近段时间星象杂乱,或许会有偏差。”

    “你说星象杂乱,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荒的脸上现出凝重的神色,“星体运行会有细微的偏差,但现在看来,分明有两套星轨。”

    须佐之男微微一怔,他关于自身突如其来的妊娠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那么,会不会有可能,一套是现在的星轨,一套是未来的星轨?”

    荒沉默了,开始思考须佐之男所言的正确性性。

    “确实有这个可能,若真是这样,时间便不是从前往后、不可回溯的直线,晃动一端就会对另一端产生影响。”

    须佐之男待他说完,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他道:“所以说,未来也在改变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