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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么一幢房子——抽屉里的钱都是冥币,冰箱里的吃的都是贡品,以至于好不容易重活一次的穆影帝除了有个睡觉落脚的地方之外,居然已经沦落到了连三餐都没有着落的地步。在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抱着金山的穷光蛋的时候,穆亭澈其实是一度想过把房子卖了换点饭钱的。可惜那个不稳定的试用期系统还不一定随机到什么地方,叫他连搬家具出去卖的念头都不得不彻底打消,只能老老实实地盘算起了赚钱的路子。一路上穿插得很顺利。强迫自己忽略掉沿街煎豆腐炸酥饼摊煎饼果子的香气,穆亭澈用了十分钟一气呵成地杀到了考场外,喘着粗气地交出了准考证身份证。“还有人吗?要是没人的话,下一组就可以开始准备了。”才沿着楼梯冲到考场所在的楼层,就听见了个熟悉的声音。穆亭澈堪堪压着他的话尾转过了楼梯角,一眼认出了面前的人,提了一路的心就忽然放了下来:“沙老师——请等一下!”表演系毕业的学生未必都是去当演员的,留校任教的也不在少数。这人叫沙宝天,正好是穆景大学四年的舍友,心眼好脾气面,泪点低得超凡脱俗,稍微看个感人点儿的故事就能跟着眼红。在燕影一应特立独行脾气奇葩的老师里,绝对是最容易心软的一个。靠卖惨坑着对方替自己买了四年的包子,穆影帝再用起这一招简直炉火纯青,全然生不出半点的心理负担。一嗓子叫住了马上就要念名单的沙宝天,相貌精致的少年扶着双膝勉强站定,气喘吁吁地抬起头,眼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红了一圈:“老师对不起——我家的车在二环上堵了两个小时,我是一路跑过来的……”“穆亭澈吗?你是上一组最后一个,我还当你不来了呢——没事没事,我替你去和老师们说,这种情况应该是可以通融的。”不出意料的,一看到他发红的眼眶,沙宝天就连忙点了点头。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小家伙,忍不住安慰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丝毫没有怀疑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姓氏:“你先整理一下仪表,我去跟里面说一下,一会儿出来叫你……”他向来热心肠,又本来就不愿为难这些辛苦了不知道多久的艺考生,温声安慰了一句,就转身快步进了考场。穆亭澈这才松了口气,脱下羽绒服放在椅子上。才对着消防栓上的镜子理了理衣领,守在外面准备面试的几个考生就关切地凑了上来。“哥们,真有你的——真从二环跑过来的啊?”一个身高马大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好奇地压低声音,又友好地递给了他一瓶矿泉水:“喝吧,没开封的——燕影一人发了一瓶,你来得太晚了,就没能赶上。”“多谢。”总算稍稍喘匀了气,穆亭澈活动着隐隐作痛的两条腿,笑着道了句谢。拧开瓶盖喝了几口,边上就又怯怯地递上来了一张纸巾:“同学,擦擦汗吧……先喘喘气再进去,听说燕影的老师都很好,不会为难你的。”猝不及防地体会到了友善度满格的待遇,穆影帝尽力叫自己放下了由于太过顺遂油然而生的警惕心理。小口小口地把水咽下去,确保了不可能再呛到,才又浅笑着朝给自己递纸的长发女生点了点头。“谢谢——你们都是在等着面试的吗?马上就该到午休了,我还耽误了你们的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已经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十来年,他早已十分熟练最温柔得体的笑容。学生们资历却都还浅,看着那张精致的面孔上讨人喜欢的柔和笑意,亲近就止都止不住地从心底里冒了出来。“耽误什么,本来你也是上一组最后一个——再说了,我们是上午最后一组,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老师都不一定有耐心看。多了你一个,还能稍微多点儿分量。”道歉的话还没说完,边上的短发女生就打断了他的话,爽朗地朝他伸出手:“容艺,复读生,去年文化课差了几分。门口的傻大个叫吴枫,这个小meimei叫林雅。既然天意要你迟到跟我们组凑一块儿,你不如就跟着我们混吧。只要能过初试,小品肯定委屈不了你。”昨天还站在万丈光芒的舞台上,今天就忽然就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的遥遥起点,这样的感觉已经十分陌生,陌生得叫他几乎又感到了些新奇,却又有莫名的期待从心底隐隐约约地探头而出。穆亭澈目光微暖,朝着她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正要握上她的手,趴在门边偷听着里面动静的吴枫忽然“嘘”了一声,又朝着几人用力招了招手:“快快,快过来,里面打起来了……”“什么?!”没想到沙宝天那个面人性子居然能也能和人打起来,看起来恐怕还和自己脱不了干系。穆亭澈的心中一沉,立刻抛开了原本的念头,快步凑了过去,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我就不明白了——你今天一直阴阳怪气的干什么?不过就是迟到了几分钟,通融一下能怎么样?学生们是来艺考的,不是来看你摆脸色的!”“我就是阴阳怪气了,难道你们一个个的脸色就好看吗!也不看看你们一个个面的都是什么东西,心不在焉的谁都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闭嘴!你——”“你什么你,你就是一个老爷子派过来搭帮手的,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听着里面熟悉的声音,穆亭澈的目光终于彻底沉了下来。燕影有许多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却也从来不少奇葩的老师,现在和沙宝天吵架的就是其中的一个。声乐组俞承运,在穆亭澈还是穆景的时候,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全方位多角度的不对付,穆景在燕影教书的时候,对方也没少给他下绊子。沙宝天跟自己的关系好,和俞承运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同样互相看不惯,却也没真这么大动肝火地吵起来过。沙宝天显然是不擅长吵架的。在俞承运的嘲讽声落下之后,迟迟没有再传来新的回音,就在穆亭澈以为这场争吵就要这么无疾而终的时候,忽然又传来了俞承运带着讥讽的冰冷声音。“不过就是死了个人,看你们一个个那个虚伪的样子,好像多伤心多难过似的——就算他拿了个影帝又怎么样,难道就证明他的技巧有多高演技有多好了吗?个个把他夸得天花乱坠,燕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功利了……”后面的话被闷响声打断,不知道是不是里头直接上演了全武行,只听见沉闷又叫人rou疼的隐约响动。穆亭澈站在门口,忽然感到喉咙有些发紧。他当然明白里面在说的是什么——死后忙着调查自己的死因,活回来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