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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吗?”方棠溪坐直了身体,按住自己的腹部,面色复杂至极。他一直以为是发福,见到昔日友人还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当年曾经笑对方发福,结果人家是有身孕,反而是自己懒得动弹,越发地虚胖,于是在见面时特意穿了长衫,微驮着背,没想到原辰卿目光如炬,一眼就发现他肚子,还疑心他是有了身孕,不由一下坐直了,越发显得小腹大了许多,“我又不是雾隐族人,怎么会、有有有……”“你都毫无知觉的么?”原辰卿鄙视地看着他。方棠溪呆了呆。他自然是感觉到腹中有异物,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吃得太多,所以五脏六腑有些不适而已,居然……是有了孩子么?他心中又惊又喜,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长久以来的忧心忡忡,瞬间就被解决了,便如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忽然找到了绿洲。“我我我是没想到。”“这该是七个月了。”原辰卿沉吟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既然不是雾隐城的人,若是有孕,必然是被人下了药。”“下药?”“没错,你几个月前,有没有吃过不明药物?”方棠溪摇了摇头:“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这种毒极为难解,昔日我母亲被人下了牵机散,所以我一生下来就带着胎毒,薛神医说我活不过二十。结果在最后一年,我服食了子母果,刚好这两种毒暂时能互相克制,我拖着身体产下一女,直到薛神医寻到沉香墨莲。薛神医以为是沉香墨莲能解子母果的毒,但用沉香墨莲来解子母果的毒时,病人还是死了。可见只有在牵机散被母体吸收过后,这三种毒性才能中和,只用其中之一或者之二,都能令人毙命。”方棠溪沉默半晌,才道:“原兄这是命中注定的福气,想必令堂在天有灵保佑。能有这个孩子,我余愿已足,若真的是奇毒难解,我也……我也没有办法。”“让薛神医看看吧。”原辰卿叹了一口气,“你不打算告诉他吗?”“我若是能解毒,也不必让他知道。若是不能解,又何苦让他cao心。”原辰卿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他昔日以为自己死期将至,所以给恋人留了遗书,结果害得恋人疯癫,如今想来,也很是后悔,若是悄悄地消失,不让王爷知道他已死去,或许王爷不会受那场折腾。他回忆起当年之事,一直笑吟吟地脸上出现些许怔忡,顿了一顿,又道:“静溪山离得挺远,薛神医若是来看你也赶不及,要是你不确信,我去帮你找个千金圣手回来?”方棠溪心神混乱至极,一时欢喜,一时担忧,也没有心思和原辰卿再聊天,于是点头答应。他一直找的都是寻常大夫,没找过妇科大夫,听原辰卿这么一说,或许子母果的怀孕难以察觉,寻常大夫也看不分明。于是便在茶楼厢房等待,让原辰卿叫个小厮去请大夫。过不多时,那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而来,原辰卿早有布置,让方棠溪隔着一道布帘子给大夫诊治,以免大夫发现他是个男人来看妇科,判断不准,或者把谣言传得到处都是。那大夫不过三十余岁,却有了很多经验。隔着帘子摸了脉象,看方棠溪手掌粗大,不似女子,便以为他是一个粗手大脚的莽妇,奇怪的只是原辰卿这样一个儒雅谦和的男子,怎地会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妻,却没有怀疑他是男子。大夫沉吟片刻,说道:“脉象是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孕,不过身子太虚,似是奔波许久,胎不太稳当,恐怕会早产。我给你开些保胎药吧。”原辰卿连忙让掌柜取了纸笔,写了药方,又让随行来的下人跟随去拿药。原辰卿自己是侥幸得活,自然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好友,给他包了许多药材,塞在轿子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反而是方棠溪安慰他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早在三年前就差点死了,苟延残喘而已。若不是子母果过于珍稀,我都想向原兄请教一下,到哪里能找得到,现在忽然发现自己有……有了,也算是意外之喜。”原辰卿叹气,摇头不语。方棠溪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温言道:“这是我期盼已久的,不管是谁向我下的毒,我都感谢他。原兄不必为我难过,他日我若侥幸不死,必当回去永安王府拜见王爷和王妃。”“好。我必定等你前来。”两个至交好友相视一笑,站立的男子细长的双眸掩去几分忧郁,反倒是轿中的白发男子笑得很是洒脱。第十章蓝吹寒坐在客厅上,面前摆了一桌的菜。原以为方棠溪只去一会儿就回来,没想到这一会能去那么久,天黑了还不见人影。以方棠溪的性格,在江湖上结识朋友是再容易不过,他当初拒绝方棠溪,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方棠溪性格跳脱,看谁都觉得对方极好,自己不搭理他,他就一直不放弃。他甚至想,方棠溪只不过是非要到手的执念,若是真的对方棠溪产生不该有的感情,或许方棠溪便不会执着。只可惜这种猜想再也得不到证实。方棠溪双腿折断,灰心失意,性情也有些变了。而自己对他来说,已是能选择的伴侣当中最好的了。平心而论,不管是李蝶儿、雷凤章,还是路边遇到的给他送帕子的女孩子,还有那个有几分长相,倾慕他但武功又稀松的杜姗,和自己相比,都不能及。他也甘愿就这么陪伴下去,也当是磨练自己的心性。可是看到方棠溪和别的男人出去太久,他竟有些心浮气躁。或许他是在担忧方棠溪又像上次一般,被人掳走,受尽折磨。……终于院子里有了人声,他霍然站起,看到外面的轿子落下,帘子被掀开,那个白发的年轻人拄着双杖,笑着让小厮给轿夫拿钱,一股怒火腾地冒起,怎么也按压不下。他的涵养每次在遇到这个人时,都会遭到新一轮的挑战。“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方棠溪呆了一呆:“就在茶楼啊。许久没见了,所以说得久了些。”他看到吹寒就站在门口,有些畏怯不前,拄着双杖渐渐有些手酸,发现桌上的饭菜原封不动,忙道:“吹寒,你不必等我吃饭的。”蓝吹寒一步步向他走来,面色森冷至极。就在方棠溪手杖都颤抖得要拿不稳的时候,蓝吹寒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以为要发生争斗的下人都不由得一怔,旋即去收好药包,重新热好饭菜。方棠溪被他抱在怀中,双脚离地,拿着双杖的手只好放开,环住了他的肩膀。以前一直担心自己待吹寒太好,让极度有责任心的吹寒不忍离去,追求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