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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非常安宁,安宁到让朱厚照都有点不大自在。他曾经对身边的人感叹,没想到最近的日子竟是如此地逍遥。可是在如此逍遥的日子之下,他还是有烦心事。这烦心事便落在了张太后身上。焦适之在收回盐引之前就已经同朱厚照讲过利弊,其中对朱厚照来说最大的弊害并不止在朝堂上的轩然大波,更还有张太后对涉及张家的不满。张太后对张家的人是真的关爱,尤其是两个兄弟。在她看来,两个兄弟与以前的憨厚模样并无二样,总是小心宝贝着生怕被人欺负,外面的风言风语对她来说无关轻重。在这点上,弘治帝、张太后与朱厚照其实都是如出一辙的。或许真的有所谓的血缘传递,在朱厚照身上,这点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在他初继位的时候,他便频繁地调动身边的内侍监管京营,到了后来竟能在一月内调动两次以上,绝大部分调动都是为了以新换旧,给自己身边的人腾位置。若不是如此,何以弹劾刘瑾等人的奏折如雪片般飞来,在他们引着皇上到处玩乐后便更多。即便是在朱厚照觉得清净的七月,其实暗地里弹劾的奏折仍然不少,只不过暂时被他忽略罢了。且不说其他,朱厚照这段时间差点连慈宁宫的大门都没得进去。自从朱厚照需要上早朝后,倒是经常与焦适之在同一时间起来。以往朱厚照还未登基的时候,因为焦适之需要去上中所,他们已经很久一段时间没有在一起吃早膳。之后又因为焦适之在外面奔波,直到最近一个多月才恢复了以前的习惯。焦适之在离宫前听完了皇上的倾吐,却是爱莫能助。毕竟张太后与朱厚照之间的事情虽然闹得很大,但怎么看都是家事。皇家的确无小事,不过此时张太后的置气尚不大型,眼见着到了上朝的时候,焦适之赶紧把皇上推去上朝,紧接着自己也出了宫。锦衣卫指挥使是需要上朝的,因此焦适之到了锦衣卫府衙的时候,只有肖明华在。肖明华虽然外表凶悍,实际上是个老好人。见着焦适之过来,好心地提点他,“昨天你走了的时候,大人看起来似乎不大愉快,今天你要小心点。”焦适之拱手说道:“多谢肖大人指点。”他这段时日与牟斌的争执并不算少,焦适之已然习惯了牟斌偶尔的臭脸,权当看不见了。肖明华笑着摆摆手,“不用如此多礼,直接叫我表字便可,任之总是礼数太过周到,虽然不是坏事,偶尔也容易让人有隔阂感呀。”从弘治十八年到正德元年,肖明华与焦适之一起供职快要一年,虽然因着之前焦适之在外接触较少,却也彼此认可对方的品性,肖明华便忍不住多说了点。焦适之停顿片刻,不得不承认肖明华说得有道理,他轻声说道:“或许是以往的经历让卑职以为,礼数周到,总比无意间失礼要来得好些。”肖明华摇头劝道:“你的话没错,可若是你朋友与你交心数年,直到今日相见还小心翼翼地称呼你的尊称,甚至连言语间都带着保留,生怕一言半语说错话,这样也太难熬了。”话糙理不糙,肖明华这话太实在了。焦适之抿唇而笑,竟露出几分乖巧的腼腆,“我知道了,子卫。”子卫便是肖明华的表字。初看到焦适之如此自然的笑意,肖明华竟是一愣,他没想到焦适之笑起来是如此好看。认真想来,这一年里,他竟是几乎从未看到焦适之开怀大笑的模样,性子实在内敛了些。两人分别入了屋内,牟斌不在,一些需要比较紧急的事情便需要他们先看过,之后再给牟斌标注出来,等牟斌在看的时候就能够直接总结发生的事情,不必要再花费那么多的事情。不过平日里总是很快就进入状态的焦适之,不知为何今日一直在走神,频繁地想起刚才肖明华无意间的那几句话。尽管他不承认,但那的确是悄悄戳中焦适之心底的隐隐担忧。他现在看似与皇上在保持着亲密的态度,然而实际上,或许他也是在保持着疏远的态度焦适之仔细地想起了这几年的事情,心底悄然荡开了疑惑的情绪。可如果真是如此,为何连他自己本人也几乎觉察不到。这可真是神奇,焦适之平日里可从都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毕竟如果连自己的心事都勘不透,被其他人一言道破便是祸事了。只是现在焦适之的胡思乱想并没有对他的手里头的事情起到任何帮助,等到他察觉到这点后,焦适之立刻收敛了心神,把手里捏了许久的资料又重新过了一遍。忽而想起前几日他派人去查的事情,起身走到身后书架上的暗格,焦适之找到了新放进去的资料。重新走到桌案旁边坐下,焦适之仔细地查看起来。只见其上除了张家,底下那几份还有其他全国各地传来的资料,焦适之看完后有些触目惊心,顿时又把前段时间的资料也给翻找出来,全部都摆放在桌上,一点点过目。全部看完之后,焦适之轻叹了口气。张家的事情已经到了一个要命的时候,即便皇上熟视无睹,可今后怕是会接连不断地接到弹劾的奏折。还有皇上身边那几个内侍刘瑾、高凤、张永、罗祥、魏彬等这几个都是从皇上还是东宫时便追随的老人了,其中以高凤的资历最老,现在也入了司礼监内。不过这几人内,最让焦适之注意的其实是刘瑾,他是唯一一个曾经在焦适之预见中出现的内侍以一种并不是太好的形象。因为弘治帝没有限制的缘故,当初太子身边的内侍会认字的并不少。焦适之这几年在宫内与东宫内宦接触的时间不短,对他们的心思其实也有些了解。内侍因为没有子嗣的缘故,自己的权势又全部倚靠上位者的垂青,因此一举一动无不是跟着上面的意思走。只是正因为内侍是依附主子存在,也没有子嗣也倚靠,越发身处上位,便越发想尽办法让皇上宠信,私底下又拼命敛财,似乎只有钱财能满足他们无底洞的欲望。能在这样的处境下还保持冷静的人不多,只有司礼监里面几个弘治帝时期留下来的老人还过得去。这也是为何刘瑾几个细心照顾朱厚照,又千方百计地引诱朱厚照与他们玩耍,朱厚照但凡有想要的东西,还没开口就会有人奉上。这样的日子过久了,自然也会体会到其中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