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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耐烦地看着他:“都说你病重,传得好像明天就驾崩一样。怎么我看你半点生病的样子都没有?又在搞什么鬼呢?”王皙阳怔了一会,眼睛突然向着滚到墙角的银酒壶看了过去,一时不知是该高兴大笑,还是该后悔得跳脚。药酒——摔了,纱衣——撕了,怎么偏偏这人却捡这个时候回来了!李越观察了一会,确实王皙阳不是突然神经病发作,这才走过去:“你在干什么?光着个脚在地上乱跳,锻炼身体?”王皙阳傻傻地指着他:“你,你——你怎么,怎么进来的?”精心练习了好几天的笑容姿态语言全部抛到了脑后,问出来的居然是最煞风景的话。李越挑起眉:“就这么进来的。你的侍卫怎么全站得老远?说,你这是又搞什么鬼呢?”王皙阳张着嘴哑口无言。说什么?说我在设计你?本来不是这样的啊!本来应该是李越听到他病重赶回来,然后在这里陪他喝一杯酒,再然后……李越看着王皙阳脸上突然浮起一层红晕,觉得他变脸的本事似乎又精进了。再看他光着两只脚丫站在地毡上,地毡是暗红色的,踩在脚下的纱布条更是艳红的,衬得一双脚丫粉团子似的白得可爱。往上看,白袍很短,就是浴后随便穿穿的衣裳,里面也没穿中衣,露着半截小腿,同样也是不经风雨的粉白。跟柳子丹玉雕般光润溜滑的白不一样,王皙阳的白皙带点嫩嫩的黄,看上去就感觉是热乎乎的,像是某种有上好皮毛的小动物。再上面自然是袍子,不过,被他自己刚才的乱踢乱跳扯歪了,衣襟虽然还没散,衣领却敞开着,露出瘦瘦的锁骨。自打在万山里饿得皮包骨头之后,王皙阳似乎就再没胖起来,袍子虽然宽松,也看得出里面的身体清瘦纤细,只有一张小脸好歹是稍微圆润了一点,尤其现在绯红起来,看着也健康得多了。李越觉得自己手有点痒,于是想到做到,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根本没病,干什么装神弄鬼的,唬谁呢?”唬你!王皙阳差点就把这话说出了嘴。幸好他虽然昏昏然,却还没忘记有些话是绝不能说的。李越看他半张着嘴,嘴唇动来动去就是没半个字蹦出来,不由得有点不耐烦了:“既然没事,那我走了。”杨一幸和铁骥早在等着他了,只是他担心这个小家伙的病,虽然觉得八成是在唬人,到底还是忍不住要进宫来看看。“不是!洛家似乎有意另立皇储……”王皙阳一急之下,流水般地一串从嘴里倒出来,甚至洛家尚未实施的计划也提了出来。总之他现在绝不能让李越走,一旦走了,他到哪里再去找他?不对,是他还能用什么借口让他回来!李越眉头一皱:“洛家?不是洛家支持你登上皇位的?”这么快就要再立新君了?王皙阳终于发现自己把还没发生的事情给提前说了出来,登时没了词,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是……不过,此次,此次我病重,洛家就在商议要另择皇族子弟立储……”李越上下打量他:“这是你的问题吧?好端端的你装什么病?”刚登上王位就想考验诸臣?那还真是没事瞎折腾。如果是别人问,王皙阳有一千种说法可以解释,而且冠冕堂皇,放之四海而皆准。无奈这是在李越面前,于是那些虚的东西就一概都像长翅膀一样飞走了。李越看他满脸通红,哼呀啊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不由眉头皱得更紧:“你到底在干什么?光着个脚站在地上,不冷?”虽说有地毡,又有火盆,但地面上铺的是大理石砖,不是木地板,站久了也会凉的吧?王皙阳该不会真是生病发烧烧坏脑子了吧?李越不无恶意地想,能让小狐狸张口结舌,这感觉还真是不错呢。李越不说,王皙阳还感觉不到,这一说,他才发觉果然双脚冰凉,连忙往床上爬。可是他穿得本来不多,为了作戏,床上也没放很厚的被子,只有一条绸被,盖在身上正好可以显出起伏的线条,可是不保暖;而且在地下站了半天全身都凉透了,再想暖和起来就没那么容易。李越看着他脸色发白的裹着条小薄被瑟瑟发抖,摇了摇头,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怎么着?有话快说。”王皙阳哆嗦着开口:“洛家……”“胡说八道!”李越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不病重,洛家不会现在就起立新储之心。他们辛辛苦苦把你拱上王位,难道是为了把你再弄下来?何况你现在立了洛家女子做皇后,又没有纳其他嫔妃,他们有什么可闹的?先说吧,你装病是为了什么?”真当他是傻子?王皙阳觉得自己是打心里凉下来,果然在他面前谎言无所遁形:“我,我……”李越眯起眼睛:“你这病,装给谁看的?”寝宫里人烟稀少,连侍卫都被遣到院门口;地下扔着几块看起来像是衣裳的镂花纱布,类似的东西,他从前在西园里看见过;偌大的床,连条厚被子都没有,只有一条盖了跟没盖差不多的绸片子;而且,王皙阳连袜子都不穿,袍子里面,他敢说也是一丝不挂的。“你在等谁?”或者说,又想勾引谁?“洛无风?”这个人,该是对他很忠心的吧,用得着勾引吗?或者该说,是约会?还是……王皙阳看上了他,他却只想恪守君臣之礼?难怪当时在南祁,洛无风被抓,王皙阳会那么着急?得,看来是自己弄错了,王皙阳关心的根本不是洛淇。王皙阳倒是半天没反应过来?等洛无风?为什么?李越觉得自己是撞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好吧,那他走好了。“行了,既然你没病我就走了。你现在好歹也是皇帝了,有事没事的别闹什么重病。也别怪臣子有二心,皇帝快死了他们当然得想后事,你自己折腾出来的别怪别人。”王皙阳伸手去抓他,抓了个空:“殿下——”“还有什么事?”李越轻轻一收手就躲了过去,“南祁那边暂时不会再起兵了,听说还要派人来跟你们议和,你放心吧。”王皙阳急了,前几天学的东西全盘忘到脑后,只记得一条至理名言——说真话:“殿下不要走!”“怎么了?”李越皱眉看他,“战事不是平息了?你还有什么事?”王皙阳觉得他已经在不耐烦了,随时都会一甩手走人,于是心里就更慌:“我,我怕……”“怕什么?”李越真的觉得烦了,他又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保姆。王皙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怕什么?他怕的东西多了。比如说,他怕再有那种饥饿到浑身紧缩的感觉,怕那种从脚下生起的钻入骨髓的冰冷,怕独自一人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