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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多年未有丝毫音讯。他叫贴身的心腹女使去掌记账之权,镇上米铺,钱庄,绸缎行,水陆航道皆是贺家产业,账本自原是在阮灵兮那里。且不说此行视为夺权,何况府内财物乃隐私之事,交之下人闻所未闻。一时间流言四起议论纷纷,管家婆子和丫鬟小厮看那女使自与别人不同,都道那是少爷未来的妻室。女使名唤妙妙,容貌绝艳。贺家几名管事来府述职,也只见得这名女子,不见阮灵兮。有心人便猜的出来,这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贺家的大少爷不待见他这位继母了。其中赖文荣取笑:“我看这位妙妙姑娘就很好,左右比那姓莫的漂亮多了。”阮灵兮年少时与这姓赖的结怨,听他说话只当放屁,闲来无事便抽水烟,水烟里加了黑蜂蜜和舶来品,香味腻人,以缓解胸闷不适之感。这一日已到立夏,天气渐热。小厨房做了冰什锦和糖菓儿送到小红楼里,阮灵兮吃了仍挨不过下午酷热,就脱了外衣,走到碧纱窗后面的里间去。身上只有件半透明的冰绡纱衣,躺倒在榻上,自行从小抽屉里拿出烟管,着了火柴去点它。贺西城本在书房与展情比对账目,突然闻到一阵异香。追着香气到小红楼,孟疏守在门口。“夫人在里面吗?”孟疏点点头,转身要去通传,贺西城推开人就闯了进去。“使不得啊少爷,这可使不得!”贺西城留洋时大家同吃同睡,没什么阶级身份分化概念,他哪里知道是哪儿使不得,好大一个人绕过屏风就走进内室。彼时他这继母衣衫半解,昏昏欲睡,脚上也没穿鞋。贺西城看他一张嘴还在嘬着烟管,吞云吐雾。“先生,你抽鸦片?”他称阮灵兮作先生,比夫人尊重一点,又比阿娘疏远些。阮灵兮看着他,想起眼前人是谁了。“你怎么进来的?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出去!”阮灵兮生气归生气,贺西城可也一点儿不害怕,横竖不是他亲妈。他向前一步,穿着鞋踩上榻,抓住了阮灵兮拿着烟管的那只手,就着他刚刚抽过的地方吸了一口,白烟从他口里吐出来,喷到阮灵兮脸上。“我学医的,尝得出来,这里面肯定有鸦片。”贺西城笑着:“清政府如今明令禁止民间吸食此物,先生是把禁令当一纸空文了,看来这天下的皇帝也不在你眼里。”两人离得太近,阮灵兮看得清他眼睛闪烁的狠戾和野心,他抓着他继母的手,与他几乎肌肤相亲,这样不知分寸,没有体统。再早些年的时候,只怕非得有个要给人抓去浸猪笼。阮灵兮觉得他这继子,无端叫人害怕。第3章前世篇抽了一次水烟,小红楼叫贺家大少爷闹了个天翻地覆。贺西城读书的时候,见过天地之大,各国列强都在搞工业革命科技创新,深深痛恨清朝政府的腐败无能,以及日本向中国进口鸦片,让无数中国人失去抗争的骨气,沦为耻辱的亡国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所以阮灵兮不知道,表面上贺西城安安心心做着生意人,实际上已经和本市的先进知识青年和有志之士联合在一起,成为了革命军中的一员,成立地下报社,为其提供物资。贺西城不觉得抢了继母的烟管,对恶习严加管教是不敬,也不觉得叫人闯进小红楼翻箱倒柜搜鸦片是不敬,他是对事不对人。阮灵兮觉得贺西城和他老子都不亲,只怕将来更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老了怕是只有进庙里念经,青灯古佛一条路了。索性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免了贺西城一日的请安和阖府用饭。留洋的少爷既然从身到心都讲究新潮,讲究先进,那就先从别见他这个老古董开始罢。过了半个月,乡下的田庄里有人闹事,两家佃户本来各自耕种,十年来相安无事,前些天不知道怎么了争执起来,闹得没人种地,土地眼见下个季度就没有收成。老佃户在贺老爷在时,都很守规矩,贺老爷自己也是大世族出身,连宗兄弟就有十几个,定规矩也精明严谨,这才压得住下面几百号人。如今新主上位,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跟老佃户的儿子比都小,于是纷纷合计起来,想刁奴欺新主,一则想浑水摸鱼捞好处,二则就是试试贺西城的能耐和斤两。消息传到贺西城和阮灵兮耳朵里的时候,贺西城稍稍想一想就明白了,阮灵兮这么些年什么没见过,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近几年庄稼收成肯定不错,这是暖宝思□□,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拿人找乐子呢。两个人同时想着,此事难就难在,新官上任三把火。贺父可以和稀泥,因为他已经在老人中有了威信,可如果贺西城做和事佬,肯定以后叫人看轻,说话就没人听了。但是下了死手整治,只怕伤了人心,再缓起来又费时费力。阮灵兮洗脚洗得漫不经心,吩咐孟疏给贺西城送一样东西。贺西城自从不用和阮灵兮一起用饭,三餐就吃得没有准时没有规矩,他拿着吐司三明治,看着阮灵兮送来的一堆老佃户的卖身契,里面有些人被重点挑出了,想必就是那些带头挑事的。江湖上混,被人知道你生辰八字来历底细,尤其有丑事把柄被人捏住,便是蛇的七寸叫人捏在手里,难怪阮灵兮当家这么多年,能风平浪静一团和气。贺西城哪能不知道,这是他继母心软了给他台阶下,于是问孟疏:“夫人安好?这几天按时吃药没有?”孟疏一一回答了,然后告诉他:“夫人还说,叫少爷少吃些外国人吃的馒头包子,被外人看见,要笑话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贺西城看看自己手里的鲔鱼三明治,想起自己昨天吃的披萨,差点叫“包子”噎住。第二天,赖文荣早早赶到贺府陪同贺西城赶去田庄。贺家田庄连绵数百里地,一来一回起码要三月左右,临行前贺西城特意去向阮灵兮辞行。到了小红楼,被告之阮灵兮还没起,于是贺西城望了望二楼窗沿,交给孟疏一包东西就走了。阮灵兮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叫好日头给热醒了。洗漱完毕,吩咐人上午饭,孟疏进来将贺西城给他的那包东西交给阮灵兮,阮灵兮打开一看,发现是些香烟,用上好的白纸盒装着,上面印着看不懂的金色文字。阮灵兮随手点了一根,入口是清凉的薄荷味,提神醒脑,烟体很细,看着挺别致。“大少爷说了,这是进口货,全拿来给您解闷儿的。”吃完午饭,远方亲戚家派人送了拜帖,原来是送女儿来贺府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