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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与找女人的快乐糅合在一起,迷惑了他们的心神,很多时候根本分辨不清。杀与欲是埋藏在人类体内的兽性,大战之后的狂欢延续了千余年。衣飞石知道他无力去对抗这个世道。至少,现在的他还没有对抗的力量。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妓寨门外,双拳微紧,目无表情。一个肩上带有血痣的妇人被推了出来,役兵扒开她刻意耷拉住的额发,露出脏兮兮的一张脸,左眼下曾拉开一道口子,大片血渍污了她的脸,单从她的脸型轮廓看,依然能够看出几分秀色。也许是连日的遭遇让她衰老,也许她本就不年轻,她佝偻着背,看上去在四十岁上。曲昭上前再次检查了她的左肩,发现一颗细小的血痣之后,冲衣飞石点头。衣飞石转身就走。曲昭左右一看,找了个麻袋披在那妇人身上,押着她跟在衣飞石身后。衣飞石要在妓寨里带走一个女奴,谁也不敢阻拦。一直到他带着那女奴走远了,余下的兵卒才纷纷进寨买|春,一边挑拣新鲜的宗女女奴,一边小声议论:“怎么挑了个老妇……”衣二公子爱好特殊的闲话,就这么隐隐约约地传了出去。经久不息。衣飞石直接将人带到了荒僻无人的古渡头,因河水改道,渡头早已荒废,依附渡头为生的庶民也随之迁移,曾有农夫在瘀田中开垦,偶然夏洪爆发冲没了几十口子,这地方就彻底荒废了下来,河水泛滥之后,偶然才有附近的村民前来挖泥沤肥。四月草木已深,十多个男子伏在草木丛中,见衣飞石带人靠近,迅速窜出来。“将军真乃信人。”一个青衣男子向衣飞石抱拳。这人穿戴朴素,看上去很不起眼,所带的仆从有老有少,却个个精悍内敛。正是衣飞石曾经在大理寺狱与谢茂提及过的陈朝名将陈旭。他和衣飞石打过招呼,目光就落在了曲昭身边的妇人身上,虎目含泪:“阿姊……”披着麻袋的妇人急切地奔向他,攥住他胳膊很久,突然一口咬在他手背上。她咬得极狠,鲜血顺着白齿汩汩而下,泪水也一点点落在陈旭手背上,许久才发出呜咽的悲哭声,咯咯嚎哭质问:“你去哪儿了!父王母妃都死了!珊儿也死了!”当日衣尚予直扑陈京的消息传来,陈旭顾不上自家父母,领兵直入大光明宫,拉上天昌帝就跑——连天昌帝在后宫里的妃子、皇子、公主都来不及捎上,哪里有时间回王府找他自己的亲人?他为国尽了忠,却在那场逃亡中失去了父母亲族,仅剩一个守寡在家的长姐,也落到了谢军手中充作营妓。谢朝拿着陈朝一堆皇子公主也没用,谢茂不想要,运回谢京也是跟当年的幼株王女一样丢教坊司卖rou,不如直接就地卖给陈朝,叫他们花钱来赎。天昌帝把自家的妃嫔子女都赎买了回去,因走得匆忙,几辈子积攒的家业都丢在了大光明宫,实在没钱再赎宗女,干脆就不要了。陈旭是个极其要面子的男人,他母妃和未出阁的小妹在被俘当日就自杀了,他也根本没想过守寡的大姐竟然会活着!一直到天昌帝最后一批妃嫔被赎回西京,他才知道自家竟然还有一个jiejie在谢朝做女奴。他本可以通过正常的渠道,将他的jiejie赎回。但是,他没有。他通过暗地里的渠道联络了在襄州的衣飞石,以一百斤黄金私下赎买赞媛郡主。衣飞石知道陈旭是个极其骄傲体面的男子,天昌帝的后妃、公主,几次都是他出面来赎买回西京,言辞间对这群不曾殉节的妇人极其鄙夷。他心目中的女子就该与她的母亲端王妃与幼妹赞柔郡主一样,落入敌手的第一时间就自尽,保全陈氏宗室尊严。衣飞石觉得,陈旭大约是面子挂不住,所以才想私下把jiejie赎回去。陈旭带来的黄金早已交给了衣飞石,哪怕襄州是衣飞石自己的地方,私会敌将也不见得多安全,衣飞石道:“人交给你了,如何离开,在下恕不负责。”陈旭走的不是正式渠道,悄悄潜入襄州赎人,衣飞石也不可能给他通关的凭证。陈旭将jiejie搂在怀里,道:“这是自然,不必将军费心。多谢衣二将军。”衣飞石也不可能真的放他在襄州乱逛,正要差遣曲昭跟着他离开,陈旭搂着赞媛郡主的胳膊陡然一旋,咔嚓一声毛骨悚然的断骨声传来,赞媛郡主纤细的脖子转了个圈,竟从伏在陈旭怀里的角度,转过来软绵绵地垂着,正对着衣飞石。曲昭惊呆了,半晌才“嘿”了一声,不知该如何抒发胸中惊愕恍悟的情绪。陈旭根本就不是来赞媛郡主回西京的。一开始,他的想法就是杀人。他连被俘虏的妃嫔、公主都鄙夷不尽,又怎会容得下在谢朝军中辗转了十多个妓寨的亲姐?赞媛郡主活着就是对他的羞辱。他只能有一个殉节的jiejie。今日死在襄州的,只是一个没有姓名的陈朝女奴,绝不是他的长姐。他的长姐赞媛郡主早在陈京被破的当日就死了!衣飞石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滚。”陈旭眼中还带着泪水,他用匕首划花赞媛郡主的脸蛋,再扯开赞媛郡主身裹的麻袋,将她左肩上的血痣一刀剜下,随后抛下那具仍旧温热的尸体:“告辞。”不止不带赞媛郡主回西京,还毁了赞媛郡主的尸身,连挖个坑把亲姐埋葬了都不肯!衣飞石一直冷冷地看着陈旭飞快离开的背影,眼看陈旭带着人就要消失在他的射程,他终究还是忍耐不住,转身取过马背上的长弓,不曾用箭,拉开空弦,嘣地放出一缕空箭!他原本就射术奇高,再有太后所授箭术,已见小成。空箭成势惊飞,分明空无一物,陈旭依然为势所夺,只觉得脊背处一阵冰凉,就似有无形的利箭刺入了他的骨髓!他被惊得一个哆嗦,形神俱僵,扑地直撞足下草木。身边侍卫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地上竖起的树枝方才躲过了他的眼眶,逃过一劫。饶是如此,陈旭脊背上也似被重击了一箭,半天无法动弹。几个侍卫直接将陈旭架起,飞速逃窜。——哪怕衣飞石只带了一个人,可他神箭威名在短短数月间已响彻西北,没有任何人敢在他手里握着长弓的时候试图反杀他。曲昭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