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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虚生气。昨日他见谢虚待他还算客气,还真以为谢虚是个好相与的人,没想到到了今天,便是同行做个样子也不肯——柳玉生想着自己在轿中呆愣愣地派人去叫他,最后却尴尬得知谢虚早便离开了,心中一阵闷气。但他被谢虚这么一喊,却又按捺不住,走了过去,挨在谢虚身边坐下来。……如同被下了散般。一个样貌惊人好看的柳玉生和方才声音悦耳的红衣少年;哪怕这两人只是男子,却也足够让人忌惮了。可这花魁的人选,绝不该是男子才对。许多人想到这点,又略微放下心来。·夜渐深,秦水城中却如同滚了油的水,热闹起来。焰火自花楹台四周放出,一时夜空明亮如同火光映天。花楹台下置放着桌椅茶水,也有今年修建的上品隔间。那隔间都是早三个月便订好的,提着鸟逗趣的陈少爷刚刚坐下不久,连美人的面都没见着,那秦水城的管事便过来,又是赔上金银珠宝又是弯腰鞠躬,让公子爷去旁边侧间,能挪个位置出来。那陈少爷身世颇为显赫,既有在朝廷食三品俸的叔叔,自己又拜在昆仑派学艺,家中银钱富足,从来只有别人给他腾位置的份,哪有他给别人让地方的份?因此虽然不算什么大事,陈少爷却还是眼底浮上层冷意,强压怒气。身旁的护卫看出少爷心情不善,一幅要拔刀的样子,又被他拦了下来。陈公子笑嘻嘻搭上管事的肩,油嘴滑舌道:“让爷给你腾位置,倒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何方大驾,这么兴师动众啊。”管事倒是听出他语气不对,一幅歉然的样子,却没有丝毫后悔,只俯身将要过来的人身份透露了一下。公子爷笑容忽地一僵,紧接着瞠目结舌。融雪城那位主子,天下第一的剑客,又怎么会……这下他都咋舌了,僵了半晌才用更低的声音斥道:“你、你疯了吧!那位怎么可能……”他正说着,被他们讨论的正主就进来了。一身白衣银发,腰间佩着银灰色长剑,容貌俊美无铸,只是一进来,好似身边都起了分凉意。融司隐一生自持律己,自然是不知道花朝节和花楹台的事的。他来这里,也不过是听秋池水说,今天谢虚要上台竞选。当然,融司隐再没常识,也是将齐周灵撇在了客栈再过来的。他见管事久未出来,料想应该商量的不太顺利——当然不会顺利,谁会愿意将绝佳的好视线让出来?可这里是观赏花楹台最好的位置。融司隐虽然没有横行霸道的习惯,却也习惯将利益最大化。于是他进来后,微微一顿,便从袖中取出面额巨大的银票来,放置在桌上。沉默片刻,才询问:“一起?”在融城主看来。这自然是商量的意思。若是对方实在不愿意,融司隐也不至于强求。但是陈少爷都快吓死了!早知如此,他肯定在管事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急流勇退,将位置让出去,以免和这种大侠面对面。但现在融司隐开了口,便是给他十万个胆子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腿微一软,便跌坐在凳子上。虽然动作有些古怪狼狈,但融司隐也当他同意,拂摆坐了下来。隔间中一片死寂。陈少爷面色惨白如纸地望向台上,想着,要这回我能活着回去,一定和兄弟们吹水,我是和天下第一剑客融司隐一起逛过花楼的男人。说起来,为什么融城主……这般骇人啊!融司隐坐姿一丝不苟,目光清正冷冽,毫无邪佞之气。这样一个人,与其说他是来逛花楼的,还不如说他下一刻便要去武林大会斩jian除恶来的让人相信。就在陈公子的哆哆嗦嗦中。上花楹台的第一位姑娘出来了。献艺的顺序是由抽签决定的,第一名固然给人印象深刻,却因为出场太早,难以留下印记,反而不容易登上这花魁宝座。但这花楹台上的女子却像十分自信,纤薄的红衣层叠在身,一双雪白的大腿隐约可见,简直要将人的魂都勾去。女子摘了面纱,露出一张五官深刻,颇有异域风情的脸,抱着琵琶微微一笑,台下便传来“嘶——”地抽气声来。花楹台的构造很是巧妙,那些在后等候的花楼中人只需卡在角落,便能看清花楹台上的景物,也不被客人发觉。此时,也有不少人盯着女子,心中暗暗较量了。柳玉生抽到的是第二的签,也不算太好的位置——谢虚似含鼓励地看他一眼,柳玉生微一抽气,便也上台去了。台下客人诸多,柳玉生却也不露怯。他的剑佩在腰间,是一柄软剑,这样掩藏着看不出形迹。只见他走进花楹台中央,忽地跪坐在地,血红的衣纱极有技巧地铺散开来。而他在其中,微微仰首,那遮着相貌的斗笠便滑落下来,露出美丽无比的一张面容。这一下的冲击太大,饶是台下不好男色的客人,也微微挺直了身体,眼珠子都似要掉下来。琴声渐起,是绵绵悱恻的琴音,柳玉生也随着琴音调整体态。他虽是男子,但这样柔媚的舞姿,却别有一种美感——琴声越渐急促起来。柳玉生要搬上台的,是剑舞。谢虚安静地盯着台上,他看过柳玉生献艺,自然知晓真正的高潮还在后面,随着琴声中绵软之意褪去,柳玉生也将手中软剑拔出,似是不经意间,割裂了腰带,厚重的外衫顺势滑落下来,露出里面如雪一般洁白的白衣。白衣上纹着几点梅花,从远处看去,又好似是浓稠鲜血化开一般。这一下转变的让人眼前一亮。柳玉生低垂着头半跪于地,手中抵剑,正要抬头出剑时,琴声却骤然停了。在激烈的旋律中间,出现短暂空白,的确会让氛围变得更凝重热烈,但这次却有些不同,乐声的停顿,似乎太长了。连柳玉生原本满是自信的神色,都变得略微苍白起来。……不对劲。谢虚看着台上人微弓着身子,肩膀微微颤抖,似是用极大的力气握住了剑。虽是剑舞为主,但没了乐声相伴,效果便诡异的大打折扣了。柳玉生的乐师是调教的,两人磨合数次,本不该出现这样的失误才对。谢虚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那掩在后台的乐师身上。乐师似一下子慌了神,面色苍白,搭在琴弦上的手停顿着,汗如雨下,神情十分痛苦。第一眼看去,或是以为那乐师当是犯了急症才如此,但他的手却偏偏极稳,搭在弦上,连一点声响也未擦出。谢虚走了过去,手搭在乐师身上。“继续。”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