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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成名的同时也失去了所有江湖好感,凭楼阁就像是独立于江湖的存在,众人不敢多议论,也不敢不忌惮。那个现在在他面前绝不能提的人其实他也没见过,只听闻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常是一身月白的长衫,戴着席帽旁人看不清他的长相,也不清楚他的武功路数。不过自他“出道”至今几个月的时间,已然声名鹊起,对他好奇的人自然不是唐昀一人。唐昀江湖浪荡多年,对漂亮的东西时常是有着常人不可想象的执着,喜欢的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去抢来——而好奇的东西更是让他抓心挠肺非要探个究竟。这个少年人行踪成谜,他一方面觉得为他大动干戈有失颜面,另一方面却又确实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想,如果是个美人,就留他一命。*连日来的绵绵细雨终于在东海剑客司徒剑比武招亲嫁女的前一天停了,临海山庄以十大名剑之一的横君剑作嫁妆,设擂台想为待字闺中的女儿司徒念君招个如意郎君,也想让女婿继承临海山庄。月余前帖子发到了江湖各大门派中,此时临海山庄山下的扬兰城中已是江湖侠客云集,司徒剑豪气地包下了城中最大的两间客栈用来招待来客。此时城中还有两个因此而来却没有接到帖子的人。一个是唐昀,他浪荡惯了,而且凭楼阁正邪难辨,虽然此人武功高强难逢敌手,但司徒剑并不敢轻易冒这个险,帖子发到凭楼阁门口愣是绕开了走,递到了更远的西域也没递到他手中去。另一个就是那个在唐昀面前提都提不得的人,白秋令。白秋令自三岁起被拂秋老人司言领回云隐山,十五岁后再也没出过山门。他本不想这么早离开他离开云隐山,然而十五岁随司言外出时得知这世间有十把名剑,那以后他对江湖传闻的这十把宝剑便向往不已。年前初冬时节,司言将手中的清羽剑交给他,终于让他下山了。下山半年虽说不上是名震四方,但一袭月白长衣手中一柄绝世名剑清羽,不仅剑术过人武功高强,还喜欢独来独往,性子清冷孤傲,不自觉便给自己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很快成为江湖中人人议论的对象。他本人全不在意,烦就烦在名声出去之后很多人常常前来挑战他的剑术。他无意给自己添麻烦也无意伤人,清羽握在手中少有出鞘的时候,这把绝世名剑的剑锋就像他以席帽遮住的面庞一样,鲜有人见到。时间一长就有了各种关于他样貌的传闻。有人说曾经见过这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一身武艺卓绝可惜了出奇的丑。有说丑自然就有说他样貌出众的,将他的长相传得神乎其神,说此人犹如谪仙下凡,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不管是丑是美,对于唐昀来说都没什么差别,架都是要打的,只不过若是个长得丑的绝世高手,打上一架手下没轻没重杀了也就杀了。这要是个绝世美人,那打一架就算了吧。白秋令自下山起就心无旁骛地寻找另外九把名剑,除了他手中的清羽,这世上还有听风、横君、挽花、青霜、青冥、玉烟、珠泪、惊鸿、游龙九把剑,相传这十把剑两两一对,各有异处也互有羁绊。下山后他就已卷入夺剑的江湖浪潮里,亦或是他亲手掀起了这场动荡。原计划本想先找到听风,见识一下这所谓的宝剑成双是何景象,奈何他找了半年也没能找到听风剑,清羽所到之处并无异常,他也无从下手了。唐昀料定临海山庄的横君剑一定能引白秋令出手,一路游山玩水地赶在比武招亲前两日到了扬兰城。他只道白秋令气质出尘应该很好认,然而在扬兰城里找了许久也没发现那抹练色身影。这会儿坐在酒楼正中央,他一边喝酒一边自省——什么时候他找个人也得花这么多时间了?他没什么耐心,到扬兰城找了这么一天便烦躁得改变了主意,要是找到白秋令,不管人长得如何,先打上一架解解恨才是正事。面前一盘下酒的花生已被吃了半数,桌上摆了一个空酒坛子,唐昀拍拍手站起来,没留意身边人来人往便和一个戴席帽的人撞上了。他抬头只看到一眼那人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睛——也不好判断此人是否刚哭过,那眼睛极像是装了两颗星辰,一下教他立在原地没了动作。那人扶了扶帽檐,白色半透明的轻纱抖了抖,匆匆道了个歉便朝楼上走。唐昀眉心微蹙盯着楼梯上的背影看了会儿,拍了张银票在桌上,拂了衣摆离开了酒楼。比武招亲定在次日,唐昀并未收到请帖,只能动些脑筋从山后绕去临海山庄。他灵巧地穿梭在林间,偶尔停在树上懒懒地歇会儿,靠在树干上感受到凉悠悠的山风从他腿边吹过,心下惬意无比,闭着眼睛打了会儿盹。睡着刚有一刻,唐昀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将他从美梦中惊醒。梦中那到嘴边的美人忽而随着越来越响的声音消失了,他睁开眼手掌微微发力整个人立在了树枝上,颔首盯着声响传来的地方,没一会儿那高大的灌木丛果然钻出个人来。那人显然也是从这后山“绕道”的,从齐人高的灌木丛钻出来后拍拍肩头沾的树叶,察觉到头顶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而后没有片刻停留继续朝前赶路,仿佛树上站着那不是个人,只是随便停了只鸟。唐昀被人扰了清梦又惨遭忽视,心下不平,轻功掠出去落在了那人面前。第二章比武招亲方才那人抬眼的瞬间他就有了印象,毕竟这是他见过最过目不忘的眼睛。好看是一回事,他看过的好看的眼睛多了去,然而就这一双,像夜里的星河灿烂,又像是湖面上涟漪映着月光,和那些美得惊心动魄顾盼生辉的眉目不一样,这眼睛一言不发便抓了人的心思,再轻飘飘地将它还给你,撞在你心尖上。好像你瞧着他眼中自己的模样就能动了心。他立在不远处阻了那人的去路,一把折扇打开在面前悠闲地扇了扇,一身白衣不染尘,弯着唇角淡淡地笑。那人被迫停下来,面前的轻纱随风而动差点被掀开,他低头伸手拂了一把,骨节分明的食指搭在帽檐上捏住轻纱,这动作又教唐昀把一句话咽了回去。白秋令自然早忘了与面前这人有一“撞”之缘,往他边上绕两步准备继续赶路,不成想脚下一顿差点儿又撞上那人一把折扇。他抬起头,唐昀透过轻纱隐约能看到他的下颌和他一双抿紧的薄唇。“这位——”唐昀收回手将折扇重新打开,偏着头试图看清那席帽之下的一张脸,也不管自己的行为是否轻佻失礼,抬手就要去挑人家面前的轻纱。白秋令立刻后退半步,拿剑的手抬起来将他扇子挡开,冷冷提醒道:“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