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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日夜里喝了酒,便有些宿醉,第二日早上起不来床。却没料到,这日直到太阳大亮了,都没有人喊他起床。昨夜景牧在他睡前回了侍卫住的院落,并未留在他这里。而院中伺候的直隶总督府的人,竟无一个叫他起床的。“总督大人说了,让疏大人睡个好觉。”他房里的丫鬟说。“今日一早,总督大人便请郭大人去视察直隶府外的那片河道了。”好样的,居然是要支开他。疏长喻起身收拾停当,便连早饭都没吃,赶去了那里。景牧早等在他院外,见他面色不虞的出来,便迎上前问道:“少傅,昨夜没睡安稳?”疏长喻皱眉摇头,道:“孙达志找了郭翰如去视察河道了,故意差人不唤我起身。”“不过,也是应当的。”景牧笑眯眯地凑上前道。“少傅昨日里喝多了酒,理当好好休息。”疏长喻没理他,径直带着他骑马去了河道边。远远地,他便见直隶府的一群人围着郭翰如争论着。隔着大老远,疏长喻便能听见郭翰如梗着脖子跟人争论的声音。“我别的虽不精通,但这河道研究了二十年有余!此处堤坝兼顾,本官可断言,再用十余年都不成问题!”那群人又压低了声音跟他说了些什么。“没问题就不用修,何必劳民伤财呢!”郭翰如又道。疏长喻心想,这郭翰如的脾气,倒是两世了都没变过。这样的人带在身边办事,也可让他省下一大半的心。疏长喻这才策马,慢悠悠到了这群人的旁边。“疏大人到啦!”一个直隶的官员眼尖得很,高声道。接着一众人便连忙过来,给他行礼问好。“诸位大人还真是勤勉敬业。”疏长喻下了马,笑眯眯地冲众人一拱手,道。“倒是显得疏某怠惰了。不过这河道勘察想来也不急在一时半会,还望诸位大人下次能赏脸,等等疏某。”孙达志如何精明的人,一眼便看出疏长喻的不悦。他虽方才同郭翰如争得面色不虞,这时候也只得赔上了笑脸,连忙道:“都怪下官疏忽,昨日请疏大人喝多了酒。我们直隶美酒向来醉人,臣喝惯了直隶的酒,便未顾及大人,还望大人海涵。”疏长喻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酒不醉人。”疏长喻声线慵懒地道。“人自醉也。是也不是,孙大人?”这直隶的河堤怎么样,疏长喻心中是有数的。前世的这会儿,直隶这边也嚷嚷着说要修河道。可那会儿正是朝中派系纠纷、你来我往闹得最厉害的时候,皇上也只顾着盯着疏家,谁都无暇顾及那燕河的堤坝。后来时日长了,这事儿也就搁置了下来。直到疏长喻死,这一锹都没施工过的燕河堤仍旧好好的,一次都没决口过。故而,就像郭翰如说的那样,这燕河堤坝,至少还能用十来年。疏长喻到了这儿,他便巨细无遗地汇报了自己探查的情况。郭翰如平日里看着寡言又胆怯,到了这个时候,便可谓滔滔不绝,说得孙达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疏大人,至少在直隶城外的这段堤坝,是丝毫没有问题的。”最后,他总结道。“疏大人大可放心,圣上也大可高枕无忧了。”疏长喻还未开口,那边的孙达志便黑下了脸,道:“郭大人,你这话未免说得太绝对了。今年这样多的雨水,万一燕河决口,岂是你能担待的?”他虽是个地方官,但品级也不低。疏长喻那个有品阶有家世的他不敢开罪,这么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吏,他还不敢训斥吗?郭翰如闻言,涨红了脸便要辩解。“郭大人这样断言,本官便放心了。”疏长喻却是像没听见孙达志说话一般,笑着夸道。“这段河堤,若本官没记错的话,便是郭大人的师父,已经告老还乡了的陈侍郎修的吧?”郭翰如忙点头:“对!正是下官的师父!”“那本官便不能更放心了。”疏长喻笑着看着孙达志,道。“对吗,孙大人?”——这一日,他们一路探查到了直隶府北面十余里的河堤那儿,才坐马车打道回府。待回了直隶总督府,孙达志又便又盛情邀请疏长喻去一同用晚餐。疏长喻既住在了直隶府中,回绝了他的要求再回去自己吃,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便在这群人一再相邀下,疏长喻又被他们拥到了直隶总督府的宴会厅。此番宴会厅的格局便不大相同。疏长喻自然也看出来了。不过他自知对方利诱自己未果后,肯定要用别的招数。届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孙达志也没有办法的。果真,宴会进行到一半,便有阵阵香风裹来,隐隐听得到叮当环佩。“疏大人既来了下官府上,便定要欣赏一番下官府中舞女的歌舞。”孙达志笑着凑到他身侧,说道。“与京中相比,自是别有一番风味的。”第47章利诱不得,便使色/诱的法子。孙达志是吃准了疏长喻总不可能是个铜墙铁壁,总是会有个弱点破绽的。人活在世上,谁能是无欲无求的呢?并非无所求,只是未曾见罢了。疏长喻侧目看了他一眼。接着,孙达志便击了两下掌。随着他的掌声,席间诸人都停下动作与交谈,看向宴会厅前的那片空地。宴会厅两测的帘幕后便缓步出来了两列身着轻纱,怀抱琵琶的美人,在疏长喻面前弹着琵琶跳起舞来。这一个个舞女,无一不是身姿曼妙,步履轻盈,不盈一握的细腰软得像水一般。直隶比兆京靠北,民风更加奔放些,也不如兆京城中那般富贵精细。这舞女各个身着轻纱,作北地少数民族女子打扮,柳腰长腿皆是裸露在外,束以轻铃。舞动起来,便清脆作响,和琵琶声相映成趣。疏长喻抬头,便见隔着那舞女轻舞的肢体和纱幔,对面站在门口的景牧黑透了脸,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疏长喻忍俊不禁,差点便笑出了声。说实话,在疏长喻眼中,这满室旖旎轻纱,美人琵琶,在他眼中还不如景牧此时的那神情有趣。接着,他不知为何,使坏一般,目光便似有似无地在那些舞女之间逡巡起来。而在他余光里,则是注视着景牧此时的神情。那大狼犬似的少年,此时像是竖起了耳朵,炸开了全身的毛,隔着一众温香软玉,冲着自己龇牙咧嘴。当真是赏心悦目。而在他旁侧,他这眼神落在孙达志眼里,便成了另一种意思。他心道,果然赌对了。这男人,可以不爱钱,但不可能不爱美人。孙达志早就做好了打算。他在自己府中备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