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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动。 “快闭上,我要变成人形,一会儿吓到你。” “我才不怕。”嘴唇和雪地一样苍白的少年艰难开口,说的却是胆大包天的话。 哼。 就你胆子大。 狐狸头一次当着凡人的面化形,对妖怪来说,这是绝对的禁忌。 人类少年被狐狸拖到一个小土坑里。到了夜里,寒意加倍的肆虐。狐狸变回原形,用他漂亮厚实的皮毛隔绝了侵袭而来的风雪。 少年熬过一夜,靠着狐狸的温度,他在天寒地冻中捡回了一条命。 可他仍旧倔强桀骜,他威胁狐狸,恶狠狠的:“下次等我再见到你,我就娶你当老婆!” 狐狸才不理他,抖动着蓬松的大尾巴,消失在了苍莽雪原之上。 从东北到西南,隔着这么远的路呢,哪儿会再见面。 可是小狐狸想错了,纵然山高路远,能不能见,是命里早就写好的…… “他爹娶了九个姨太太,冷落她娘,还打他,他离家出走,差点冻死,是我救了他。” 齐袖说。 原来秦遇常抓狐狸不是要炼丹,是要娶老婆呀。 商响嘿嘿笑,顿时松了口气。 可是,不对啊。 “那陈小山是怎么回事儿?”他看秦遇常对那戏子稀罕得很。 齐袖笑笑:“小山是他弟弟,小时候叫人贩子拐走了,卖到戏班,受了不少罪。他关心他,是应该的。” 恍然大悟般,商响点头,怪不得,怪不得。秦遇常看着陈小山的眼神儿不带欲。 “现在一个是你救过的,一个是救过你的,怎么选?” 商响坏心眼的看好戏。 “我选不了,你看,玉斋的心思都在小山身上。”齐袖眨眨眼,声音软软,“我希望他能高兴,他跟谁在一块会高兴,我就盼他跟谁在一块。至于那人是不是我,又有什么要紧?” 心头一窒,曾经,商响也这么想过。 可真看到肖吟同花妖一起,却还是伤心。 老天从不厚待痴心人。 吸了口气,商响强作笑颜,他问齐袖:“那就是要给秦遇常做老婆咯?” 苦笑着摇头,小狐狸说:“小时候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 第三十四章月 “你不当真,人家可是当真啊。”商响驳他,微微笑着。 “我是当真。” 秦遇常不知何时去而复返,他气息敛得极好,商响和齐袖都没发觉。 因而听到这句时,两人都惊了一下。 商响反应过来,倒也落落大方,站起身来对秦遇常行了一礼:“秦少帅,又见面了。” 哼了一声,秦遇常不咸不淡的扫过商响:“响哥总是不请自来。” 还在记恨他们夜闯公馆的事,这人可真记仇。 商响暗自腹诽,面上却不显露,反而说:“临初妖怪嘛,就是喜欢鬼鬼祟祟,少帅不要见怪。” 这番话惹得秦遇常直笑:“响哥果然有趣。” 商响也笑,没头没尾的问:“真的当真?” 秦遇常会意:“当真。” 他笃定,叫商响放心。 即使没有两情相悦的结果,齐袖总归还是有人喜欢着的。 而且,刚刚撇过小狐狸眉眼间的神色,总觉得秦少帅也并非没有盼头。 信了戏文的小狐狸未必真懂得什么是情爱,戏里唱妖为报恩以身相许,他爱的是那旖旎深情。 商响又笑了,这回是冲着拿眼角偷看秦遇常的小狐狸。 偷瞄的眼风被捉住了,齐袖难安的抖动着睫毛,脑子乱,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 风度翩翩温柔风流的罗玉斋救过他,可这个凶巴巴的少帅待他好。 是真的好,他感觉得到。 商响自觉不该打扰两人相处,找了个事由退出来,懒懒散散往楼下走。 戏唱完了,客也散了个七七八八,接下来的时光,那些老爷们要去台基喝花酒。 还记着肖吟的嘱咐,商响匆匆往回赶,还没走几步,便看见一身灰袍站在不远处的路口。 与灯红酒绿的摩登天地格格不入。 可他又英俊,又灵秀,站在那里人人都看他。 那张面孔,不是这糜乱的世界该有的。 他误闯进来,可又一点的不畏惧,眼风丝毫不漏,只当见到那个穿着月白绸衫的小少年,美极了的双眼才发出晃人心神的亮。 “你怎么来了?”商响迎上去,他知道,肖吟从来都不喜欢热闹。 手被握住了,在明晃晃的路灯底下,在这么多来往的人眼前,肖吟不避讳的同他亲近:“我来接你。” 手臂隔着衣料挨着,传过来的热气蒸得人脸红。想叫他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却又不想,看着就看着吧。 穿过五光十色的闹市,上了一百四十八级梯坎,与数不过来的行人擦身而过。他们终于又回到了背街静谧的小巷。 街角的面摊还支着,黄豆大的灯火很晦暗。 拐进了巷子里,小巷里的石板历经多年踩踏变得异常光滑,朦胧的反射出模糊的月色。 商响抬头看,月亮很大,并不圆满。 可世间哪儿来那么多圆满呢? 明堂堂的月色下,肖吟的脸很美,就算是月宫中的神仙也定然不如他。 商响发痴,又为美色所迷,踮了踮脚,嘴唇落到了肖吟的下巴。 停了下来,肖吟松开他的手,又马上搂住他的腰。月色投下睫毛和鼻梁的阴影,像是一种隐晦的,私密的引诱。 即使在这样的时候,肖吟仍像神祗,高高在上不可冒犯。 可偏偏小老鼠胆大包天,他笑,又将身体贴得更近:“肖吟,你想亲嘴吗?” 故意的,调皮捣蛋的小老鼠看着道士愣住的脸吃吃笑。 他真好玩,稍微逗一逗就傻了。 可是,最后傻了的却是他。他没想到,臭道士竟真的不管不顾,在随时都可能碰到邻居的巷子口亲了他。 不是第一次同肖吟亲嘴,可是商响却从没觉得这样心慌过,赶紧推开他。 不像往常的虚张声势,真用了力道。然后又嘟囔:“你还真亲呢。” 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肖吟又牵回了他的手:“你自己问我想不想的。” 驳不出别的话,手掌又被轻轻摩挲。 明亮的月色下,两人默默的走,不一会儿就到了道观。 这段路有些奇怪,有时候太长,心血耗尽都走不完。有时候又太短,手拉着手,什么都不说就到了。 推开陈旧的木门时,静谧的空气中发出嘎吱一声响。 院子里的梧桐上,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鸟筑了一个漂亮的巢。 小雀发出待哺的叫喊,有些吵闹,却让孤零零的梧桐树不再那样寂寞。 夜风吹过树脚的百合花,它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