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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睡得太久,也可能是这儿环境太差,我醒来的时候,大脑依旧昏沉沉的。对面的座位是空的,看起来那对夫妻已经离开了。我盯着那惨白的墙壁看了许久,才渐渐清醒些。一扭头,陆归璨也不在,就连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也不见了。我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离开了。我用没打针的那只手在座位左边摸摸,又在右边的座位摸摸,什么都没有。打开手机,除了舍友的几条关心的短信,再无其他信息。这人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不留纸条就算了,消息也不发。我安慰自己道,对方能来看我,我已拥有中奖般的幸运了,不能再奢望太多。时间太久,我坐到屁股发麻,找护士拿了个有轮子的架子后,我挂好吊瓶,决定四处走走。我还数了数,吊完这瓶就能回学校了。我讨厌医院,小时候没来过几次,但留下的记忆都极差。其中有一次也是坐在这种过道,爸妈都不在,还是邻居家的叔叔抱我来的。当时我妈已经离家出走了,那天我爸日常喝酒,我日常挨揍。男人神志不清间伸手一推,砰一声,我的脑袋就撞上了桌角。邻居听到动静,敲开门后赶忙抱我去医院。好巧不巧那会医院有个更要紧的病人,没轮到我时,我只能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等着。血在流,泪在流,那叫一个惨。问什么印象最深的话,除了那钻心的疼痛感,便是那用来按住我脑袋的东西。一块抹布。哪怕其他记忆都渐渐浅薄了,我还是忘不掉那块抹布!毕竟那可是块抹布啊,我亲眼看着叔叔从餐桌那拿下来的。怎么说,有三天没洗了吧。唉。往事不堪回首啊。……就在我以为自己又要孤独寂寞地呆上一阵时,陆归璨居然又出现了。隔着半条过道的距离,我和他对上眼,他还穿着早上那件黑色的大衣。他走到我跟前,递给我一个袋子,身上还带着凉意,指尖都是冷的。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恨不得在原地蹦跶几下,“我以为你回去了。”陆归璨体贴地接过我手里的架子,说:“帮你买了点吃的。”他一提,我才记起自己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吃东西。我自是眼前一亮,又在看见那碗比我脸还大的白粥后,陷入沉默。陆归璨看出我的失望,笑着说:“护士说你只能喝白粥,养几天就好了。”我说了声谢谢,认命吃了几口,又担忧地问:“那你吃过了吗?”陆归璨说他吃过了。我很感动,也很心疼,“真的吃了吗?不会也是白粥吧,难为你了。”“真的吃过了,不是白粥。”陆归璨沉默了一会,才说:“……你大概不想知道我吃了什么。”我:“......”不用说了,我都懂。我说你怎么去那么久呢!……喜欢的人送的东西,哪怕是一碗无味白粥,也是能吃成山珍海味的。当然这其实是无稽之谈,事实上,强撑着吃完了一半后,我不孚众望地吐了。护士把针头拔掉后,陆归璨又陪我又去了一次厕所,回去时,我整个人已有些脚步虚浮。路上,我们远远地看见了老魏。他站在我位置前边,不知在想什么,眉头紧皱。等他看到我,再看到我身旁的陆归璨后,脸色更难看了。陆归璨说老师好,我忙跟着也叫了一声。老魏这次却没有回应,一副打量地模样盯着陆归璨,一看就看了许久。连我都觉得他有些失礼的时候,他才收回视线,没好气地把手上的袋子给我。打开一看,真是好缘分,又是白粥。我犹豫着开口,“老师,我吃过了。”他问陆归璨:“你买的?”陆归璨看向我。不是,你看我做什么?!我顿了顿,还是替他答:“是的是的。”“我没问你。”老魏依旧没什么好语气地说,“吃完了是吧?那走吧。”我一听能回去了,也顾不上他的态度,兴奋不已。哪知脚刚迈出去一只,身旁的陆归璨冷不防开口道:“老师,他刚刚吃的又吐了出来,要不要再问问医生?”我:“......”陆归璨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像极了我幼儿园时的上铺,每天最大爱好就是打小报告,告诉老师我午休的时候不睡觉在唱歌。……果不其然,老魏听完便不让我走了,表示让我再打一晚点滴。想到我还要在这待一个晚上,我当即慌了,什么正常的奇怪的借口全都拿了出来,甚至还表示自己寝室还剩一堆上周的作业没做。魏思远不为所动,最后陆归璨终于良心重现,劝道:“要不还是回去吧,问问医生要注意什么就好了。他现在精神不错,就是暂时不能吃东西而已,我刚刚也问了护士了,她说今晚可以空一空,明天早上再观察一下。”老魏却说:“不行,打完再回去。”我急得要命,“我不想在这过夜了,我已经没事了!”老魏破天荒的,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道:“那我陪你在这打,打完就送你回宿舍。”事实上,作为一个辅导员,老魏已经十分尽职尽责了。但不管他多负责任,这句话说的也十分奇怪。就连陆归璨也听出些不对劲,往老魏那看了一眼。我闷了一天,这会脾气有些急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成年了,我自己的事情我清楚……”“你又不是我家长……”“刘于渊!”老魏打断我,要说什么却又猛然刹住车。我被吓到,有些不安地等着他下一句。但他蹙着眉,最后不耐烦道:“随便你,反正也不关我事。”......我能感觉到老魏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和以往那种象征性的发脾气不同。回去的路上,整个车厢里的气压低的可怕。他把车开到我宿舍楼下,下车前,我惶惶不安地说:“老师,刚刚不好意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有真心实意地在替我cao心,也处处照顾了我许多。老魏闷闷地应了一声,又说:“还不走,想回医院?”我一听,说了谢谢后赶忙下车。出乎意料的是,陆归璨也跟着我下车了。我以为他犯迷糊,再一看车子已开出老远,只好对他说:“我送你去车站吧。”陆归璨却摇摇头,“我陪你下来的,送你回宿舍。”我心头一暖,说:“我宿舍就在前面,走一小段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