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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阔无垠。粟正穿着鲜紫色的登山服,站在雪地里,像一颗突兀的茄子。雪深大约半米多一点,粟正每走一步都要废老大劲儿。为了找寻傅秉英,他四处张望,白雪反射的光线太强,令他难以睁开眼睛,但又不敢喊,怕引发雪崩。该死的兔崽子,跑哪儿去了。粟正在心里骂道,突然,看到了一条歪歪扭扭的脚印,痕迹还清晰,大概是今早才走出来的。“……我这运气。”他不由感慨,顺着脚印,向前走去。这一走,近百米还没见着人,直接来到了森林前。大片的雪松层层叠叠,小爪子一样的叶丫上覆着一两厘米厚的雪,像是水晶球里的圣诞树,连阳光也透不进来。粟正犹豫了。再往里走,可指不定会遇上什么野兽。就算不死,掉层皮也不好受。他想起上一个世界被乱棍打死的惨状,原先膨胀的自信也像生完小猪的母猪般削瘦下去。就在他犹豫之时,密集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他花了一秒害怕要不要回头,等下定决心,一切都晚了——那个东西扑上了他的后背,强大的冲力里令他脸朝下,栽倒在蓬松的雪里。粟正刚一开口,冰沙样的雪粒就呛进了他的喉咙里。那东西压在他背上,用手按着他的头,很快,粟正就憋的满脸通红,鼻腔、气管里全是雪沫。过低的温度让冰雪冻伤了他的粘膜,被突袭的他毫无反抗之力。渐渐的,缺氧的窒息感英他的眼前阵阵发黑,眩晕影响了他的五感,只有鼻腔的刺痛和喉管的梗塞像黑夜中的火把一般,越来越清晰。他的四肢从冰冷到麻痹,再到冰冷,最后僵硬的像四条法棍。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的脑海里蹦出一个词:灵长类。一分钟、两分钟,直到五分钟过去了,傅秉英才终于敢松开手。粟正真的不动了。他猛地喘了一口气,心里隐约残留慌张却又无比痛快!自己真的亲手杀了这个人渣。一股超越身寸精的颅内高chao席卷了他,太爽了。太他妈爽了。傅秉英笑了两声,他的脚下是粟正的尸体,还热乎着,他把粟正翻了个面,这家伙嘴巴鼻子眼睛里全是雪,像个发霉了的僵尸。但傅秉英不嫌弃,他用手擦掉了粟正嘴唇上的雪粒,那张往日里说尽风流话的小嘴,此刻像死鱼一样张开,里面塞满了雪。傅秉英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开心,他看着那张因为寒冻而红肿的嘴唇,竟鬼使神差地亲了一口。“再会。”他轻轻地说,心想,下个世界见,贱人。纯白空间。粟正哈了口气,发现没有雾气出现,这下他知道自己在哪儿了。“你怎么又死了?”世界说。“我也想知道,”粟正说:“我觉得我是被谋杀的,问你啊,是不是小傅杀了我?”“我不知道。”世界装糊涂。“也是,你知道什么。”粟正冷淡地讽刺,他对自己又一次被杀心怀不满:“可是多奇怪呀,小傅为什么要杀我?虽然他一开始对我不冷不热,但是我出去可是为了找他,不说感动至少也要道个谢吧,竟然杀我,真是他吗?”“我不知道。”世界重复。粟正泄气地抿了抿嘴。他的鼻腔喉咙似乎些隐隐作痛,估计是身体的错觉。“我要休息一下,累死我了。”“好。”世界和气地答应,下一秒就把他丢进了新世界里。第4章变态犯上“喂,快醒醒,下班了。”粟正感觉自己被人推了推,在一股熟悉的起床氛围下睁开了眼睛。这一次,眼前的景色令他振奋。电脑、方格间、五颜六色的便利贴——这是现代社会啊!粟正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旋转椅像一阵小旋风般撞上了同事的膝盖。“草!”同事揉着膝盖,骂道:“粟正,你他妈杀人啊!”粟正侧头一看,发现这个男人自己根本不认识。他的胸牌上写着市场一部张斌,粟正皱着眉想了想,自己公司好像不是胸牌制吧。“你睡懵了?”张斌问道:“老盯我胸干吗?不是你要我下班准时叫你的吗?”粟正失望地收回目光,意识到并没有幸运地回到原来世界。“哦。谢谢你啊。”粟正怏怏地说,拿起桌上垫脸的公文包就要走。张斌一跳一跳地跟了上来,一张马脸散发着八卦的活力。“粟正,你不是说要回去见你女朋友吗——不够兄弟啊,什么时候有的?有照片吗?”怎么可能有,粟正心想,八成是敷衍你的,我一个gay,哪儿来的女朋友。忙说:“我是回去见我妈,mama是我永远的亲亲女友呀。”同事张斌哑口无言,他张着嘴,使那张马脸比平时还要长二分之一。半晌,道:“……你、你好变态啊。”电梯叮地一声响了。粟正走进去,冲张斌挥了挥手,对方的那张蠢脸随着电梯门的关闭而消失。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段高德地图一般的指示,粟正顺从地走着,上地铁,下地铁,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小区门口。七点多,很多老年人牵着狗到处溜,还有一些中学生背着硕大的书包匆匆往家走,一派生活景象。粟正在高级小区里已经住了很多年,他是个爱享受的人,从前在北京就算一月花一万五租一室一厅一卫的房子,只要装修有品位,周围环境好,他也愿意。后来自己有钱后,干脆买了套豪华公寓,几乎把自己那几年攒的家底掏干净了。上一次进出这种平民小区,还是他高中毕业之前。这里的烟火气给他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仿佛那十年间在北京光鲜度日的记忆都是假的,他还是那个留着厚刘海,背着假阿迪书包,回奶奶家的高中生。“小伙子,是不是没带卡呀?”后边一个大爷提着超市的塑料袋,掏卡刷开了小区的防盗门,粟正跟着走了进去。他在公文包里找到了钥匙和门禁卡,顺利的进入了单元门,等他打开房门走进去后,终于松了口气。这里是他一个人住。玄关一双拖鞋,餐桌上一个马克杯。放松后的粟正感到一阵饥饿——上一个世界里他就是饿着肚子被杀死了——想起来就生气,他决定先给自己弄点吃的,反正这个其貌不扬的普通房间激不起他半点参观的兴趣。厨房里的冰箱意外气派。小小的空间里塞着一个双柜门一米宽的美的冰箱,像是个银灰色的变形金刚委屈巴巴儿地躲在这里。粟正